辰昼当然能想到这点，但当年老师……

“别废话，如果我真的不行你在上。”玉芝行动果断，打断他的顾虑，“你不是说过它的目的是拖时间吗, 在麻麻赖赖下去正中下怀。”

辰昼彻底拗不过她了, 就像拗不过当年的于淑芝。

玉芝确定完方向和距离，脚步加速，灵敏身子如雨燕一般飞窜而出, 霎时间连辰昼都赶不上。

灵巧少女一路前行，辰昼只好伫立原地, 绷紧所有神经观察四周，在不干扰的同时随时准备应对危机。

越靠近游乐园大门，玉芝的内心越发颤动，难以自控的烦躁有心而生，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似有种神秘的力量在呼唤着她，让她必须前进，必须到达那里。

“……什么东西。”玉芝抬起手按住眼皮，早已干涸的血迹在指尖成痂。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愈发轻盈起来，只要她想，稍微用一点力气就能一步登天。

“玉芝！”

忽然，寥寥天际彼岸传来声音，玉芝猛地回神，这才发现刚才一切都不是幻觉，她真的脚踩空气站在空中！

身体过分t的轻盈，完全没有重力限制，更令人惊悚的是，她整个人仿佛正在融化！

当意识回归再度接触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同步裂解破碎，玉芝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堆起来的泥人，干涸后根本无法自控地碎裂成散沙。

“玉芝，你先回来！”

辰昼的声音无比急切，玉芝向下方望去，明明生长因子还未彻底修复眼睛，她却隐隐看到了同伴的身影。

死亡阴霾中，玉芝下意识控制身体试图回到地面，可不过才迈出一步，浑身剧烈撕扯痛苦牵动每一根神经。

她不怕痛，也不怕死，但决不能接受没达到目的白白死亡。

玉芝咬牙硬撑，紧迫压力下脑子难得飞速转动灵光了一回。

眼睛！

她恢复了视力！

或者不太像是正常的视力，无数繁杂符号与现实物体交织重迭，五光十色眼花缭乱，令人忍不住眩晕呕吐。

玉芝强忍着身体与精神双重打击，逼迫自己转动脑袋，散沙般撕裂的身躯流淌出诡谲的信息符号，但这一切她都没精力在意，她瞪着眼，嘴唇颤抖——

“窦理！”

她看到了窦理，为什么会在这？

而且为什么辰昼好像什么都没看到？

玉芝一时间完全忘记了痛苦，前方是窦理，后面是想要赶来的辰昼。辰昼与她之间的相对距离没有任何变化，根本就是徒劳。

她恍惚间，又被前方强大吸引力拉住神思，玉芝愣愣看向空中漂浮着的窦理，那人与她熟悉的窦理完全不一样，鎏金色双瞳里没有一丝情绪，只是静静看向来人，缓缓抬起双手。

不知为何，玉芝能看见那两只手掌心中托的是什么东西——

‘生’和‘死’。

这种不可能有具象化的概念，被玉芝‘看’到，一阵电流窜入头皮，浑身被惊得发麻。

“……你什么意思，窦理？”

玉芝朝她喊到，可无论说什么，那个窦理都没有任何回答，两个选择安静躺在掌心，不主动、不逼迫，等待玉芝自己抉择。

玉芝在空中停滞，身体裂解进程卡柱，她暂时算得上安全……在做出选择之前。

另一边，辰昼的视角里，这一切更为怪异。

他眼中的玉芝正在疯狂闪烁，属于玉芝的评分在APP榜单上也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出现，辰昼每每想要进一步凝神观察，那种混乱就更为癫狂！

他也摸上自己的眼睛，在下定决心再度刺瞎自己剎那，一个无比熟悉、令他忍不住落泪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辰昼，保持观察。”

辰昼猛然转身：“老师……”

他愣愣四顾，可身边哪有于淑芝的影子，除了他外空无一人。

观察。

老师说要观察。

辰昼立即张开双眼，死死盯住玉芝的方向，血丝逐渐爬上眼球也绝不眨眼。

一段片刻的小插曲，玉芝却感觉自己又一次经历了死亡与重生，在混乱的痛苦中她看到窦理手中的‘生’逐渐消失，本以为自己命将休矣，那代表‘生’的东西又再一次亮起！

玉芝：“？？？”

“小朋友。”

玉芝一愣，猛地往身侧一缩，避开突然出现的奇怪人士。

但很快她就看清那个人的面貌——于淑芝。

准确的说那并不能说是一个人，仅剩的头颅虚影隐隐绰绰飘荡着，像一缕幽魂。

玉芝感觉嗓音发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见传说中的满分预言家低低笑了声，有些无奈：“真没想到还会被我自己的克隆体再次唤醒……”

玉芝瞪大眼：“你没死？”

“算是已经死了，本不能干涉这一切。”于淑芝望向窦理那边，“但她的眼睛回到此处，加上你，形成锚点映射。在这个地方，观察是思考，思考才能有不稳态迭加的选择权利。”

玉芝：“……我听不懂，你能做到什么就赶紧说。”

于淑芝略感诧异，这小家伙的异能跟她同本同源，性子也像她年轻的时候，怎么这么不学无术？

“看到生与死的选择了吗？”于淑芝撇开解释，直接上实践，“选择死亡，你有一次接近她拿到眼睛的机会；选择生，即可完成迷宫两人一起出去。”

闻言，玉芝冷静下来：“我必须要拿到她的眼睛。”

“那你会死，就像当时的我一样。”于淑芝没有任何隐瞒哄骗。

玉芝沉默了一会儿，决心不改：“在我来这里之前，窦理凭一己之力破除二十一个城市屏障，解除上万污染源，从这个鬼地方救出近亿人。如果你是真的满分预言家，你应该知道这代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