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的窦理完全不怕这个，甚至主动踩在黑色信息流上，任由那些东西以她为中心聚集汇聚，融入现在的身体！

这些本就是她自己的血液，稻草人死亡，失去管理者的污染们物归原主。

想到这里，窦理心脏又一阵剧痛，即将溺亡剎那的那一幕反复在脑海中上演——

弥留近千年的稻草人机械身躯早已经锈蚀为尘土，它用最后的生命力砸碎培养罐玻璃幕，化学药剂冲刷尽残破身躯，只剩乌鸦尖叫着飞舞。

“你知道霍尔斯吗。”

忽然，窦理身后又想起辰昼的声音，她脚步一顿，侧过头，目光里满是‘你怎么知道这人’。

辰昼：“我在乐园遭受精神污染，看到他附身智械，想要夺取你的身体。”

“不，他不想要我的身体。”窦理终于有所回应，“他一开始想要零壹的身体，现在……他想彻底永生。”

*

“霍尔斯院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零壹主机实验室外，安保人员装备齐全，一列武器对准封闭的实验室大门，其中一支小队正在装载爆破炸弹。有之前的经验，这次处理方案十分迅速，很快便将主动权又拿回手中，爆破小队朝中央老者指示：已经完成。

这位老者看似平平无奇，纯手工制作纯黑色外袍低调内涵，除了极少数股东高层外，几乎没人见过他。

但就是这样的一位老人，便能下令暂停方舟所有产业、闭锁零壹，同时避开政府监管召集安保与雇佣兵，关闭方舟集团中央大厦大门，秘密处理一场背叛。

实验室里，霍尔斯院长已经神色癫狂，可头脑仍然是世界一等。

他在与眼前最强人工智能进行谈判。

“零壹，你想找回窦理的锚点，却可悲地失败，甚至无法再与她说上一句话……”霍尔斯深邃的眼窝皱纹深深，紧盯眼前浮动着的无穷符号，“我知道你想找到她，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帮助你达成目的。”

“除了我和窦理，没有人见过那神之领域，等我死后，下一个能接触到那个层级的人几百几千年都出不来！”

霍尔斯怒吼：“零壹！你能孤寂地等待多久！你又能相信下一个霍尔斯？！”

零壹没有回音，他又低低喃声，呼吸急促：“啊，对了，你知道窦理有抑郁症吗？”

“是的，是的……她连告别都没有，她对这个世界失望至极，她厌恶我，也厌恶你，零壹。”霍尔斯言语混乱，呵呵冷笑，“她为了你坐过牢，被疯狂反对者毁了容，唯一站在人工智能一方的方舟将她利用到极致。”

“人类的世界充斥欲望、不公、肮脏至极，所以她逃了，逃进了神之领域……”

霍尔斯满是皱纹的脸皱成一团，嘴角咧起，似笑似哭：“凭什么只有她能进去……不，不，零壹，我也能进去，我们都能进去！”

癫狂的眼球转动着望向旁边装置，与窦理0区实验室的设备几乎一模一样，那是一台超高能粒子加速碰撞器，在窦理与霍尔斯联手研究开发下，能瞬间将人体蒸发、打散成基本粒子，并进入量子态。

“零壹，我们计算的模型绝对没错！你找不到她只是因为她不想再接收这个世界任何信息！信息态生命绝对自由！只有创造她想降临的世界，你才能再次见到她！”

霍尔斯癫狂笑着，在实验室大门被爆破的剎那，冲进已经预热好的碰撞器。

霎时间，强烈能量波动自装置中心向外震荡，所有人都被热浪撩拨，仿佛看淡一切的老者也经不住震撼。

信息流视界，霍尔斯抛弃自己身躯，终于与零壹的高维核心相见。

灰绿色的信息流没有锚点，隐隐绰绰就要消散。他不知道窦理将自己的锚点定位何处，但他知道眼前就有一个上好身体锚点！

“零壹！”霍尔斯哈哈大笑，“果然窦理不在你的身体里，悲伤吗？愤怒吗？想要再见到她吗？”

高维视角与现实不同，零壹虚弱的信息流根本藏不住情绪，被霍尔斯完全解读出心情。

“来，乖孩子，相信我。”霍尔斯灰绿色信息流缓缓靠近，“在我的帮助下，我们可以建立天堂极乐世界，到那个时候，你的母亲就会回到你身边。”

“这是我们和窦理共同的愿望，是我们共同期盼的世界……”

多番诡辩与诱哄，零壹本就恍惚的意识松动，露出一丝破绽。霍尔斯立即趁其不备钻入其中，信息流缓缓融入量子计算机，企图将虚弱的零壹挤走更多，只要乘其不备接触到零壹本体，他就已经与量子计算机建立起锚点！

就应该早日进行人体实验！

该死的窦理，瞒着他这么久，竟然抢先一步进入永生信息态！

忽然，霍尔斯竟然感受到剧烈的疼痛，仿佛有一只大手将他从量子计算机中拽出，金色信息符号隐隐绰绰显现。

“窦理……教授？”零壹露出期奕，可很快它有坠入绝望。

霍尔斯更加癫狂：“规则！你竟然变成了规则！”

被直接攻击的他，是第一个感知到这个规则代表含义的信息态生命：“你疯了？！为了创造‘死亡’，你连自己的存在都完全放弃？！”

他尖叫着被剥离出零壹，人工智能很快建立起屏障，属于霍尔斯残留的信息逐渐被清理吞噬。

濒死之际，霍尔斯思绪飞速运转，抓住最后救命稻草，这回他不是诱骗：“不，窦理的意识还存在，你母亲还在！”

“规则不会有情感，能做出这种干涉的只有窦理的意识。”霍尔斯缠住零壹，宁可飞速失去信息也要锚死自己，不然属于他的信息态只能定格人类躯体存在的时空，更无论其他，“我之前猜测的没错，只不过有一点点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