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仙尊,但揣崽[女尊](69)
“可你不是已经将她的金身带了回去吗?”许久,且音问他。
这句话已经将他脆弱而过分挺拔的脊背压折。
恕尘绪怔然了良久,而后扯了扯唇角,却没有带出一个笑意来:“是啊,我明明,把她带回去了……”
他缓缓阖上了眼眸,看着恕尘绪此刻这副模样,且音不由得有些可怜他了。
“姽婳仙尊的死应当另有隐情,”马车内是她不疾不徐的声音,“如果我说,当年姽婳仙尊的死与仙界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你会信吗?”
银白的羽睫轻轻一颤,他默了须臾,轻声道:“我信你。”
不是信这则消息,而是信告诉他消息的人。
倘若这话是从旁人嘴里说出,恕尘绪是断然不会相信的,姽婳玉陨了三千年,其中涉及的势力盘根错节,可这话是且音告诉他的。
“仙界的势力,我暂且不能下定论。”她道。
恕尘绪缓缓睁开眼眸,看着她道:“是否是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且音做事向来有理有据,而今能说出这样的话,应是已经有了方向。
且音颔首,并没有向他隐瞒:“我怀疑是离人宗的人。”
前面的话,旁人听了兴许还不好评判些什么,毕竟涉及了姽婳仙尊玉陨一事,可在后面的话脱口而出时,谁听了不会责骂一句大逆不道。
“你可知晓你在说些什么?”恕尘绪低声道。
“倘若此事当真另有隐情,能隐匿三千年,背后之人便不容小觑。”且音平静的道,“可如果当真是宗门的人,师尊要如何打算?”
他作为离人宗的宗主,有权利处置不利于宗门之人。
“本座此生最后悔的,便是当年没能及时赶到她的身边,”他的声音有些缥缈,像是染了浓浓的疲惫,“倘若这背后当真是宗门之人,我定然不会放过……”
恕尘绪绷紧了手背,其上淡青色的筋络也跟着浮现。
他会为姽婳报仇。
且音收回了视线没再说些什么,只要恕尘绪没有涉及当年之时,没有行背叛她的事。
“师尊的敌人,便是我的敌人。”且音的声音似乎莫名有种安定人心神的力量。
她覆在恕尘绪微凉,绷紧有些颤抖的手背上。
且音侧眸望着窗外走马灯般的景象,不由得想起仙界那些不成文的规矩。
她从不守规矩,也不认为同自己的徒弟,亦或是同自己的师尊在一起会怎样。
恕尘绪毕竟是她带会仙界,看顾长大,又亲自教习法术的,若恕尘绪情愿,同他有一段露水情缘,兴许也未尝不可。
这样的想法让她思绪怔住,且音被这个荒谬的想法逗得轻笑出了声。
恕尘绪心思纷乱地垂着长睫,被她的轻笑唤回思绪。
“瞧我们子献,当真是修仙界的奇才,”那时的姽婳会在他修炼完摸摸他的头,即便他极力反抗,而在得手后,她会满意地笑道,“我们子献面皮薄,每次摸摸头都要脸红呢。”
他是何时对姽婳有意的,恕尘绪也忘记了。
是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皆能牵动恕尘绪的心神。
在那时,恕尘绪迟钝的意识到,他好像对自己的师尊有些别样的心思。
恕尘绪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的确是心悦姽婳的,在姽婳玉陨的三千年,他亦是痛不欲生,可此刻他又是在做什么呢,他现在对自己的徒弟又是怎样的心思?
他此刻只觉自己格外卑劣。
对自己的师尊,对自己的徒弟生出这样的心思,恕尘绪的袖口被他攥出了一道道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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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音想过妖主是心月狐,可没想到,此心月狐非彼心月狐。
“渊云仙尊怎会来此,我听手下来报,以为是仙族的小弟子来见,不知仙尊大驾光临,实在是有失远迎。”九尾狐迎上前,显然对恕尘绪的到来有些惊喜。
且音审视着眼前这位妖主,她着了一袭张扬的艳红薄衫,那双含笑的狐貍眼格外魅人。
恕尘绪微微颔首:“如今你坐到了妖主的位置,本座该当恭喜你才是。”
架不住妖主的盛情,且音随着恕尘绪入了席。
听着恕尘绪与赤云观的交谈,且音便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赤云观早在还是一只野狐貍的时候,便因着贪吃,落入了猎人的陷阱里,若非是恕尘绪瞧见,并出手搭救,此刻赤云观只怕变成了一张狐皮毯子。
因着种种机缘巧合,心月狐看上了恕尘绪身边这只野狐貍,这才有了如今的赤云观,倘若没有恕尘绪,便不会有而今的妖主。
也难怪赤云观瞧见他会如此欣喜。
“这位……仙尊,”赤云观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她方才便打量了两人良久,赤云观脑海中过许多层关系,却因着恕尘绪的性子通通否决,最终斟酌着称呼道,“仙尊们这几日忙于委托,又舟车劳顿,不若留下歇息几日。”
看得出来,这九尾狐是想留下恕尘绪,同他多待几日的。
但这狐貍偏偏不同恕尘绪说,反倒要通过她。
且音深深的看了赤云观一眼,仿佛透过她那双狐貍眸看穿了什么,笑说:“我们家向来都是夫郎做主,妖主盛情,不若问问我家夫郎。”
说着,像是为了增加这句话的真实性,且音握住了他的手。
坐于她身旁的恕尘绪顿时回头望她,在对上且音含笑的眼眸后,恕尘绪神使鬼差的没有挣开。
赤云观那双狭长的狐貍眼在两人之间打量着,却没能看出半分破绽来,恕尘绪这样的人,倘若不愿,是无人能强迫他的,如此只能说明,两人的确是妻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