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骨观心(探案)(126)
“窃卫将他带走,再寻一位体型年龄相仿的老者,隐藏于瓦罐坟中,凶手若是投药于他,自然不会只投一次...”
他回望棠梨一眼,棠梨立刻心领神会。
这里是古代,没有高科技人体检测仪器,从食物查验药物,比从人体查验要来得方便。
窃卫听完指挥使的吩咐,知道不必审讯这个疯老头了,便操起手掌,一掌劈在孙二傻的后颈处。
唧唧歪歪,梦呓般的疯老头,立刻昏了过去,被窃卫单手扛在肩上,背着下山了。
悬崖边的十四具骸骨,也由窃卫们仔细分拣,收拾整齐后带走,以供日后举证需要。而棺材一如往常般,被钉死封好,悬置在峭壁上。
盛从周抱着棠梨往山下走。
漫山遥遥,星辉点点,只有微风拂过树枝的声音,不断在耳畔抓挠。
这座靠着白蜡虫营生的巨大山脉,寂静的如同坟墓,连虫鸣鸟叫声都很少,实在是古怪至极。
“大人,要不我自己走吧,这眉山上常有山民出没,估计就算是有毒蛇毒虫,也藏在远离道路的地方,轻易不敢出来。”
棠梨观察着周围的草丛,似乎在等待验证自己的猜想。
见盛大人的直裰短褐,粗麻衣角扫过沾着露水的枝叶,不断被矮树枝桠勾住,边角隐有磨损破旧之相,便伸出手臂将被勾住的衣角,一把给拽了回来,捏在手心里。
可她被盛大人横抱在怀里,手臂从他腰间穿过的动作,难免贴着他劲瘦的腰身。虽然隔着衣服布料,来回摩挲也让腰腹痒丝丝的,肌肉也跟着饱胀起来。尤其是她还需要微微仰起脑袋,探头向后去查看手上动作,便莫名将脖颈抬高,凑近在盛大人的面前。
盛从周呼吸落在她白皙细嫩的颈部,脑袋缓缓靠在她的肩膀处,棠梨还未反应过来,就见盛大人倾下身体,咬住了她的脖颈。
她不由惊呼一声,猛然抬起头,撞进盛大人燥热的眸光中。
“阿梨,重新给你一次机会,你该如何称呼我?”
棠梨不由四下扫了一眼,想着回去的路上,虽然无窃卫引路,也能想象到这些人隐藏在黑暗里,将二人举止尽收眼底....t..
就有些羞赧道,“大人,有窃卫看着...”
“他们不敢看!”
盛大人神色从容肯定,棠梨便相信这些窃卫,已经被训练的如同工具,并不敢偷窥上司的隐私。
“阿梨,你该如何称呼我?”
盛从周见她脸庞,隐于黑暗中,半掩不掩的有些模糊,不由将她往上抱了抱,用鼻子轻蹭了一下她的鼻头,瞬间交织的呼吸,也让他阖黑眼睑,升腾起一片藏不住的山雨。
棠梨只觉呼吸一滞,即便竭力屏住吸气,微弱喘息之间,还是勾留着沉香木的苦味。
她心中萦绕着淡淡的热,苦苦的香,脑子里却分外清醒。
近来私下相处,盛大人用的都是近称。而她不知不觉间受他影响,也开始以‘我’自称。
‘你’‘我’相呼,加之盛大人粗布短褐,麻衣加身,便好像他们之间,真的如寻常夫妻一般。
可他们真如普通人一般吗?又或者,她在这个地方,真能寻到一个男人,与她相爱相亲,如同普通的现代情侣一般吗?
她不敢赌自己是那个例外,不是因为对自己不自信,也不是不相信盛大人......而是不愿螳臂当车,以一己之身,对抗整个封建时代。
“阿梨,说话。”
盛从周见她沉默不语,只要涉及二人情事,就装愣充傻,恨不得再咬她一口。
“大人”,棠梨抬头,眼里是扑簌簌的斑驳树影,雾茫茫的迷离中,隐着只有盛从周能看清的锋芒。
“大人,其实......卑职一直想问你,你为何会心悦卑职?但卑职不敢,因为卑职一直觉得,无论大人告诉卑职何种答案,卑职都怕自己不敢回应。”
棠梨抬眸直视着盛大人,盛从周的目光,也变得深沉起来,有一种对自己的悲悯。
“为何不敢回应?”他的声音在暗夜里,显得浑厚深沉,也氤氲着夜露和水汽,听起来莫名忧伤。
自从遇见棠梨以来,他起初误解了她的心思,后来花很长时间,弄清了自己的心思。自从确定自己的心意后,他便觉得只要自己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她终会有动容的时候。
可待她认真直面自己,坦诚而恳切的谈论二人关系时,他抱着她的手臂,忽然有些虚浮无力,他发现其实自己,也无法正视她的回应。
倘若她再次直白拒绝,难道他接着以强硬的姿势,卑微的求她爱自己?
一股麻意从脊柱窜了上来,盛从周整只胳膊都被汗液浸透。
只盯着她思索的脸,蠕动的唇,听候审判一般,木木麻麻。
“大人像天上的明月,卑职如地上的尘土,尘土本来自由自在,随风飘扬。可是尘土和明月放在一起,世人难免就生了比较之心。而卑职不想被比较,就像伯阳王妃之于伯阳王爷......”
棠梨思考着措辞,总觉得自己的表述不够精准。
而盛从周想过很多答案,唯独没有想过,她所谓的不敢回应,是基于如此荒谬的理由。
“你拿本座...”盛从周顿住,改口道,“你拿我和伯阳王比?”
棠梨恍然意识到伯阳王喜龙阳之好,自觉失言,刚要辩驳,就发现腰上多了一只手。
盛大人环抱着她的手臂,挪在她的腰腹处,捏着薄薄一层布料,传来粗粝的指掌灼热。
“看来是我对阿梨的诚意不够,才会让阿梨自谦至此。阿梨若是以尘土自比,那是我让明珠蒙尘了,不怪阿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