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从周撑着下巴，认真听她说话，不知怎的，心里涌出一股自责和疼惜。

“阿梨害怕什么？”

他拥着她的肩，用鼻尖在她鼻尖上，轻轻绕着圈，交织的呼吸，让他更加情动。

“阿梨害怕的，我们都可不用做。”

棠梨生了感动，眼眶一阵发酸。

“大人，我怕自己现在贪念大人给的甜，心甘情愿禁锢在这诺大的宅邸里，将来会后悔。我更怕，我最信任的胸膛和怀抱，将来会化成束缚我的茧...”

她说这些话时，手心都泛着疼。

“我最怕的是，现在与大人如胶似漆，将来会相看两生厌...”

“阿梨不怕”。

他恨不得将她含着，不让她受一点伤，而她忧虑的源头在自己身上，他只能认真的，专注的，看着她，一字一句保证道，“阿梨放心，明日你去宫中赴宴后，就可回锦衣卫当值。”

“往后你若不耐烦这些宴席，我都会为你推拒掉。至于徐公公所言，阿梨更不要放在心上，我的仕途不需要阿梨为我做什么，成婚后，阿梨也可抛头露面，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阿梨，世子妃的身份，锦衣卫指挥使夫人的头衔，如果都不足以给阿梨自由，那这些头衔加持，带来的权力，与我又有什么用呢？”

他含着她的唇，舔着她的眼尾，温情细语着。

棠梨觉得盛大人在暗夜里发亮，攀着他的后颈，主动回吻着他。

起初隔着寝被厮磨，待被子褪去后，她附在他身上，薄汗已经渗透里衣。

他拨开她的衣襟，给她散着热，眼睫垂在她白皙颀长的肩颈上，小心翼翼拉开一角，露出弧度完美的肩，凝脂一般的白嫩玉肌，一半藏在衣服里，另一半被乌发缠着，使得那白皙若隐若现，更显得魅惑诱人。

月光借着窗户缝隙里，松松散散流进来，他拇指抚着柔润处，好想尝一尝...

“大人...”

棠梨看着他痴缠的目光，褪去疲劳和杀伐之气，眉眼俊朗而丰神，偏那身体里，似藏了什么发狂的瘾，时不时闪出瘈狗噬人的凶光。

她牵引着他的手，让炙热烘烤着肩头，待他终于忍不住啃下来时，她抱紧了他的头，似乎决意与他同生共死，刎颈之交。

盛从周埋着头，蛰伏在她肩头，起初很急，后来，慢慢品尝余味般，温吞吞的吃着。

棠梨看着他的样子，嗓音含着笑。

“大人，你有意将上十二卫的统领权，争取到自己人手里，可有合适的人选？”

盛从周从肩头抬眸，含混道，“宣武将军赵世宁，我父亲曾与他有恩，他之前因不满李家独揽大权，被排挤出京，在禹州担任按察使。他为人勇武忠直，又与李家有怨，是最合适的人选。今日圣上问起，我已极力推荐此人，圣上也颇为瞩意。”

“那大人昨夜找到的仆妇，可有招供什么？”

盛从周本在兴头上，身体里淌着滚烫而灼热的血，可提到那个仆妇，难免神色黯淡下来。

他没有起身，趴在她肩头上，说话时喷薄的热息，几乎在她裸露的皮肤上游荡。

“阿梨，那仆妇交待说，当日我母亲和一众贵妇，被扣押在宫宴上时，因着很多贵女被吓破了胆，多有身体不适之症突发，而太医一时半会来不了，我母亲久病成医，精通药术，就在暖阁内为这些贵女把脉看诊，施行救治......”

“她本来寻了机会想逃跑，却不料撞到，李延青来寻康王密谋，母亲从他们谈话中，知道阖宫已被禁军包围，便放弃了出逃的想法，不安的回到暖阁中。”

“后来，母亲差遣这个仆妇去寻热水，等她再回时，见母亲自缢于暖阁内。”

棠梨见盛大人提及此事，肩头起伏的很厉害，知晓他心里难过，又燃烧着愤怒。

只能握着他的手，安抚他积年的沉痛。

“大人，这仆妇会不会有问题？若你母亲是自缢而死，她何必要逃跑呢？”

盛从周眸光复杂，“我晚间审问她时，也是这么问她，她说怕李延青杀人灭口，又怕我父亲会斥责她护主不力，要了她脑袋，只能趁乱逃走，混迹在难民堆里。”

“我猜测，李皇后定然是，常常接济这些养济院，所以发现了这个仆妇，打算拿她来做筹码，换我为她拉下李家助力。而狄青协助她栽赃太子时，对她手下之人都很熟悉，在她出动之前，我先找到了这个仆妇。”

棠梨隐隐感到不安。

“那大人是怀疑，李延青就是，害死你母亲的真凶？”

盛从周点了点头。

“阿梨，这几年，我细细查问过当日之事，确实查到康王谋逆之时，背后有李家的支持。”

棠梨眼中闪过诧异，“大人，既是如此，为何李家还能在康王出事后，太平无事这么多年？”

盛从周看了一眼窗外，暗叹道，“这便是李骢的狡猾之处。他分明是康王的人，却将李氏族中，不相干的旁枝女，嫁给几个不得势的王爷，让人误以为他并不是康王的人，却在康王谋逆的关键时刻助力。李延青当日若是秘密会见康王，自然害怕被人撞见，拿捏住把柄。”

他脖颈上鼓着青筋，眉头紧拧着。

“天启三十七年，新正月里，康王叛乱被平息，李骢眼见康王失势，康王满门被屠戮，立刻安排嫡女李婉月，也就是现在的李贵妃，在敬恭王府内，探望旁枝庶出的妹妹李萤，也就是如今的李皇后。李婉月与敬恭王，也就是当今圣上，一见倾心。”

“而李婉月年初嫁给敬恭王，年末就诞下双生子。前太子又因为康王之事，旧疾复发。李骢在朝中，以先太子病弱为由，反对先帝传位于先太子，先帝传位之事，只能一拖再拖，而先太子也因为用药过量，最终与世长辞，皇位几经波折，没想到落在先帝最不喜爱的儿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