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骨观心(探案)(98)
他喉结滚动了两下,深吸了一口气,如同自己是无知觉的木头一般,将她抱到床上。
身体的每一寸骨头,都在渴望她,都在叫嚣着得到她,揉搓在她耳廓两侧的手,却温吞吞的不含任何欲念,有节奏的按摩着额头,经外奇穴,外眼角和眉心,缓解她的头痛。
棠梨将头枕在他腿上,似一只生病的小猫,动来动去,翻来覆去,寻找舒服的姿势。
盛从周无奈的仰了仰头,闭眼平息内心汹涌的热潮,也忽略大腿被她磨来磨去生出的滚烫,两只大手机械得反复按摩着,身体却僵硬得如同石头。
只是他心里知晓,倘若她再不收敛,倘若他不够克制,顷刻间会化成岩浆。
而棠梨显然没有收敛的意思,她整个脑袋不再炸裂般疼痛后,身上瘙痒的感觉,似乎无限被放大,她忍不住抓挠着脖颈、胳膊,后背,越抓越痒,越抓越快,快要抓出血痕时,盛从周摁住了她的手。
他胸口闷得厉害,如同压制着咆哮的野兽,心脏被巨爪狠戾地撕咬着,贪婪地渴望餍足,而他只能咬牙侧过脸,用一万倍的忍耐压下狂躁。
落在她背上的手,小心翼翼,纤悉不茍,粗砺的指掌,隔着脆薄的里衣,隐忍而节制的,来来回回,一遍遍替她挠着......
棠梨慢慢感觉自己活过来,痛苦消退,意识回笼。
“大人,卑职觉得不对劲。”
她可怜兮兮的望着盛大人。
“嗯。”
盛从周却并不看他,眼睛盯着地面。
“大人,你不觉得有点不对劲吗?”
棠梨困惑不解,她都这个样子了,盛大人还没看出来吗?
盛从周指尖泛红,耳朵也在发烧。
他自是知道不对劲,可这叫他...如何启齿?
微垂冷感的唇角,几乎被他咬白了,手掌的揉搓力度,却一贯的沉稳平静,好似快要被折磨疯的人,不是他一般。
“你往日来葵水,也这般...这般难受吗?”
他的声音又哑又沉,如同正在忍受风沙侵蚀的石头。
棠梨摁住了盛大人的手。
“葵水?”
她有些困惑,右手接替了盛大人的手,接着在后背挠着,却也不似刚才那般急躁。
盛从周见她动作轻柔许多,放下心来,抽出的手,垂在身旁,指尖蜷缩着,忍不住的轻颤,如同溃败的士兵,伪装的坚强,在从战场撤离后,全线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过了许久,手指才属于自己。
棠梨的薄唇抿成一条线,,一言不发的回忆刚刚的反应。
“如果是葵水,卑职怎会呼吸郁堵,头痛晕眩,吞咽困难,胸部胀闷,还全身奇痒无比,如百虫挠心一般呢?方才如果不是大人及时喂水,卑职觉得几乎要呼吸衰竭,缺水缺氧而死啊!”
盛从周的目光,锐利起来。
“你晚间可曾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这会感觉如何?”
棠梨还没来得及回答,盛大人唤了一声“季风”,声音威严而凌厉。
季风很快在外面应声。
“大人,有何吩咐?”
“去叫徐管事,让他查清楚魏执笔回府后,所吃过喝过碰过的东西,屋里新添置的东西,王府是否来了新人,以及,戒严全府,不许任何人出入!”
“属下这就去办!”
季风退去后,棠梨从床内侧,拿出两个圆筒状的隐囊,靠在隐囊上坐好后,歪着脑袋想了想,很肯定的说,“卑职回来后,就喝了红糖水,别的再也没有了。”
“至于新添置的东西......”
她扫视着房间,看了一圈,也没什么发现,“主要卑职洗漱完,连灯都没有熄,就上床睡觉了,也没有碰过其他东西啊?”
她刚说完,就见盛大人的目光,凝在地上破碎的灯台上。
“大人...大人...怀疑这龙涎蜡...有问题?”
灯是过去的,蜡是新添的。
棠梨一脸不敢置信。
“可是,徐公公说,这是圣上赏赐给大人的,总不会...?”
她目光惊恐的望着盛大人,“圣上这是要,卸磨杀驴?”
盛从周声音冷淡,眼睛却寒气凌人。“圣上那边,倒不会这么快!至于是不是旁人,就不好说了!”
是了,益州新进献的虫白蜡,还是今年第一批蜡,凶手自然料定徐公公,舍不得给其他人用,只会用在盛大人这里。
只是,益州府是专门做的龙涎蜡,讨着圣上欢心做的,他们又怎么知道,统共一百枚蜡烛,圣上会赏赐给谁呢?
除非...这波是冲着...圣上来的?
五候蜡烛02
“凶手意欲何为?目标是何人?还要再慢慢查!”
盛从周转身望向棠梨, 幽黯眼底的锐芒,倏然融化。
“当务之急,是你感觉如何?可还有不适?”
棠梨见盛大人,垂视的目光中, 似拢着月华清晖, 锁在自己面上, 方寸之间蓄满柔絮, 不由被他眼底浮起的温柔, 吓了一跳。
想到之前在洞壁外, 她刚拒绝过盛大人。
甚至在盛大人表露心意前,就斩钉截铁, 杜绝一切可能。
恍若她只要选择性忽略, 他们之间, 就是最清白的上下属关系。
可盛大人,上一句话还公事公办......
垂眸凝视她时,短短几息内, 眼中翻涌着柔情, 如溶溶月色般,让人动容。
再想到几分钟前,盛大人还抱着她喂水,挠背,抚过她的脖颈.......
棠梨拉了拉衣襟,若说这关系清白......
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自欺欺人。
棠梨扯了扯嘴角, 刚要回话, 就见徐公公着急忙慌赶来,身后跟着高医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