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鸟(33)
然后他被一只死沉死沉的胳膊架住,有个声音好像从地平面以下传来:“寻欢,时间还早。我看你头发有点儿长,不精神,我带你去理个发。”
寻欢一听到有人想要动他好不容易蓄起来的头发,便意识到不好,想张嘴拒绝,可被酒精麻醉的舌头迟钝极了,一个“不”都说不出。于是,他迷瞪着眼,使劲儿摇头。
即便如此,他仍被硬生生拖上一辆小轿车。晚风微凉,等他坐进车里,酒意稍退了些,他发现坐在自己旁边的是霍云天。
车子兜兜转转,寻欢觉得自己胃里翻腾。
他对霍云天说:“霍总,再不让我下车,我就得吐你车上了。”
车厢昏黄的光线里,霍云天望向车外:“这就到了。”
车子真的很快停下。
寻欢快速拉开车门下车,刚走了两步,重重摔在马路上。
摔倒的痛感上传到大脑,用时得好几分钟,寻欢甚至觉得自己打了个小小的盹儿。
直到他被霍云天拽着胳膊捞起来,拉扯着向前走。
霍云天的胳膊,它根本不是胳膊,是螃蟹的大钳爪,寻欢愣是拽不脱。
前面那是哪里呀,怎么夜这么黑,门口的灯牌还这么亮呢。寻欢嘟囔着,他很不安。
他已经醉了,难受但有没吐出来,刚才霍云天说带他去干什么来着?
怎么记不起来了?
寻欢尝试着保持清醒,但效果不佳,忽悠间看到自己身上突然多了件黑纱袍。这是什么玩意?他拽了拽,没拽动。
抬头看到面前好大一面镜子,同时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他冲自己笑,镜子的自己也笑。笑了一小会儿,他就低下头,睡着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二天醒过来时,寻欢发现自己睡在了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环顾四周,这应该是一个酒店的客房。
他赤脚走到窗边,天光已大亮,隔着川流不息的马路,对面白城大厦的标识印入眼帘。
这里,应该是滨海国际吧。
他走到洗手间,准备洗把脸,当看清洗手台镜子里映出来的人脸时,他全身血液沸腾。
他刻意留长的头发几乎被剃光,好好一个脏辫头秒变飞机头!
霍云天这个王八蛋,简直是在毁他的容。这是赤裸裸的嫉妒,赤裸裸的挑衅!操你大爷!
寻欢电话给发型师阿天,约了上午去他店里补救。打车过去的路上,他又电话给人力资源部的袁园请了半天的假。
在袁园“没有这个先例呀,霍经理你还是先把培训课听完再······”的回复声中,果断挂了电话。
爱谁谁吧,老子还不愿意干呢。有种开除我。寻欢恨恨的想。
不过,等他付完打车费,扫了一眼支付宝里剩余的五位数,想起前阵子霍野发的红包,像凭空吃了口酸柠檬,整个人都不好了。
真穷。起码先混一个月工资吧。趁这一个月,老爸气也消了,拿到了生活费,小爷我立马辞职。
寻欢这样寻思着,走进了阿天的花样年华理发店。
阿天在前台吃着早点,看到他,惊得眼珠滴流圆。
“剪这么短?”
“说来话长。混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寻欢凑到镜子边,边摇头边抓了抓头顶上劫后余生的发丝。
霍云天在办公室突然打个喷嚏。
冷竹正推开办公室的门,端咖啡给他:“云天总,您感冒了?”
“昨晚吹了点儿凉风。”云天不在意。
“小药箱里有感冒药,我给您拿来。”冷竹转身欲走,职业套装下,高挑的身材勾勒出窈窕的曲线。
“不用了。”云天嫌麻烦。
他把批示好的文件递给冷竹:“高决是不是下午才回到公司?他回来之后,让他来办公室找我。”
“是的,云天总。高总应该在下午3点半前后到,他昨天就跟我确认过您是否在公司。”
“行。到时候把成远也叫上。”
“好的,会议室还定在1会,可以吗?”
得到肯定答复后,冷竹右手托着文件,轻轻带上办公室的门。
云天打开记事本,逐条梳理下午过会的事项。
咚咚咚。门外响起敲门声。
“进来”云天抬头看向门边,依旧是冷竹:“什么事?”
“云天总,极光网游部门的陶总想约您见面。这次还是回绝吗?”冷竹谨慎地问。
“不,跟他定时间。我的行程安排本周,不,”云天思忖了片刻,他问冷竹:“下周有什么行程?”
“周一周二亚洲项目部回来述职报告。周三区领导来公司考察,霍董和您都要出席。周四您计划跟毕晔协同拜访风茂汽车福建分厂的张总,这个行程是上周就敲定的。周五上午您约了霍千羽女士做业务学习面谈,下午跟宋先生打高尔夫。”
“那就回复陶总,下周五上午10点来云芯公司面谈。”云天右手下意识地轻敲桌面。
“那霍女士和宋先生那边,需要我帮您沟通吗?”冷竹边点头边问。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等冷竹走出去,云天分别给姑奶奶霍千羽、贤臣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约改期。
霍千羽:“等跟企业厂谈完,跟我同步细节。”
贤臣:“该来的还是来了。”
“也挺好。《归隐》再运作下去,我迟早赔的底裤都当掉。”
“那怕什么,大不了,我送你一条。”
“?”
“底裤啊。”
“哈哈哈”云天倒是很受用这种冷笑话。
下午高决风尘仆仆地回来,向云天汇报了跟资深技术顾问Martin的技术交流进展,对于新一代芯片的性能提升,形成了相对成熟的执行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