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来村子驱鬼的捉妖师可真是俊美！”

“要说漂亮，我倒觉得那小郎君不错。唇那么红，像给人亲了似的，皮肤也白得很吶！”

轻佻的、暧昧的语气。

“你这混不吝的，看上美人了是吧！”

“到时想个法子……”

“看着像捉妖师的人，你也敢碰？”

捉妖师的……

“那咋了！美人瞧着手无缚鸡之力，娇弱得很吶！”

你也配吗？

大概有点醉了。

魈悄无声息地跳下树，他的手洞穿了那几人的心脏，红的，鲜艳的，在掌心跳动，然后捏碎。

“你有点过分了。”裴兰谦腰间别了剑。

“你难道没有这样的心思吗？”

“魈。”阿蛮的声音不远不近的传来。

魈从容的表情变作慌张：“阿蛮，他们说话太难听了，我没法忍受！”

阿蛮没有理会他，而是看向另一人。

裴兰谦把飘散在外的几只的魂魄收到瓶子里，“我点灯，将他们送去奈何桥。”

“嗯。”

天灯燃起，载着枉死的幽魂飘然飞去。

“阿蛮。我错了……你别不对我说话！”

魈向前迈步，阿蛮轻轻皱了皱眉头，嗓音冷冷的，像淬了冰，将魈冻在数九寒冬。

“三步之内，吾当诛杀。”

八个字，是决裂，是……

分道扬镳。

改命

裴兰谦很早之前就发现了，只要自己温良恭俭一分，阿蛮便多看他一分，眼里是笑着的，嘴上是夸奖的：“做得很好。”

裴兰谦，裴兰谦。他用名字规训他。

所以裴兰谦如系统所愿长成芝兰玉树的君子。

他将那几只恶心的幽魂送去了奈何桥，阿蛮对魈说得八字同样落入耳中，他心里有一瞬的喜悦，可表现出来得神情却是犹豫，仿佛在问阿蛮：真得，真得，要赶走魈吗？

魈装不像好人。他自己知道，一直知道。

心中无时无刻肮脏、血腥的想法。

魈，山鬼也。

他是裴兰谦的对照面，在他杀了几个不算坏人的人后，阿蛮决意将他赶走，并定下了规矩：凡靠近，三步之内，当诛杀。

“哈哈哈哈……”

魈猖狂大笑，再也不掩盖本性，他几近甜腻的语气：“阿蛮，我会来找你的。”

深藏得、阴暗的情感在那赤色眸子里发酵膨胀。

魈转身离去。

只是赶走而已，给了他一点甜蜜的幻想不是吗？

阿蛮的心是软的。

改命

直到魈又杀了好多人，成为了人人忌惮的大魔头，他绑了阿蛮，兴致冲冲地说：“我为你建造的宫殿，漂亮吗？”

“裴兰谦会来。”阿蛮如是说道。

魈要养着阿蛮。

可裴兰谦不许。

“你总看不到我。阿蛮，阿蛮……”

裴兰谦带着所有人的希冀和魈约战无间狱。

败了的人要坠入深渊，亦或是死亡。

那天，魈站在三步之外，他明白，强悍如阿蛮，怎会被轻易劫来此地？

“你什么时候才能看看我？”

再细细推测，阿蛮有所图。

他总掌控一切、漫不经心的眼神出现在魈的脑海中。

“你死于裴兰谦剑下时。”

冷淡的、会逼疯人的语气。

“那你知道，我……”

他说了一半话，触及到阿蛮冰冷的微笑时，另一半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魈是疯癫，却并非没有脑子。

什么幻想？

现实是他知道自己只是裴兰谦的踏脚石、磨刀石。

可，仍然不会拒绝。

图谋魈得命，多好啊。

还有一条命，被阿蛮惦记着。

那剑刺入心尖时，魈上前拥住裴兰谦，赤瞳注视着风华隽秀的捉妖师，仿佛在说：你就是我啊。一个伪善的怪物。

那时，他想问得是：那你知道，我就是裴兰谦吗？

往昔剜去的红鳞，沾染了小怪物所有的杀意和恶念，掉落在地上，化作了魈。

改命

画面定格在那威风凌凌的正道一剑。

（叮——主角被拯救值+100）

任务到此圆满完成，系统等待召回。

一秒、两秒、三秒……

没有召回。

还是没有召回。

可鲜红硕大的主角被拯救值确是+100。

它被困住了。

困在了编号一万开外的低等小世界。

“咔哒——”

落幕的舞台开始运转，系统眼睁睁看着眼前的画面消散，而天空破碎了一角，接着越来越多的碎片被狂风卷起。

世界崩塌的预兆。

系统有点慌了，它突然有了个不美妙的想法。

但，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们只是纸片人。

可，阿蛮出现了，黑袍血纹。

（叮，主角被拯救值——-1000，判定系统138任务失败。）

怎么会这样？不是成功了吗？原本剧情线上的反派被改造成了大好人。

一领红绸击碎了系统核心。

“是……你？！”

系统终于意识到万鬼之王的可怕之处了。

难怪，难怪他的身份卡上写的——伪神。

无间狱走出来的、有神性的鬼怪，即便是伪神，也承载了这方世界的意志。

要说天道意志，阿蛮才是天道意志。

“我从前看过许多杂书，有一本记着：世有天外天，世界三千。你是从那里来的吗？”

系统的感情模块让它有了人类所说的恐惧。

阿蛮微微一笑，他手中红绸奋力绞杀，本就破烂的系统核心顿时碎成粉末。

独留一句不甘：“你为什么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