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善录(458)
梅言要单独与嵇元说话,江黛青和风荇、风艾就在外面候着。
风艾看江黛青望向自己,知她关心什么:“风艾幸不辱命,王爷毫发无损。”
太好了!风艾果然明白自己。江黛青不觉低头啜泣。走来抱她在怀里低声宽慰:“毫发无损,却遍体鳞伤。”他叹道:“风行卫都人心惶惶。”抬头看一眼风荇,轻笑道:“你的好兄长,要辞去风行卫首卫呢!”
江黛青猛地抬头,怒视风荇:“荒唐!”她冷冷道:“你真是......”责备的话,却说不出口。风荇也是一脸神伤。
“让你们担心了,抱歉。”江黛青此时,也只能说这个。
江黛青不知道说什么,屋内梅言却絮絮叨叨。
“黛青的离魂症和气郁症先后发作,我这里有给她琢磨的药方。这几天从安州赶到楚州,一直追逐着你们的行踪,药也没怎么吃。若是她日后见好,可用这张方子给她调理身子。”梅言抬眸看向嵇元:“至于你的身子,我也琢磨了一个方子在这儿,只是,于生育大约是没有什么帮助的。如果......你还放心用的话。”
将方子都交付嵇元,顿一顿,梅言又说:“我对黛青的心思,想来你已经知道了。”也没有面目留下,他只不欲嵇元为难江黛青:“她对你一片痴心,我没能动摇分毫。她虽是我强行迷倒带走的,我和她却一直清清白白,你别迁怒于她。”
嵇元实在难忍:“你要走?”他的神情可怖了起来:“你忘记你对我的承诺了?你要黛青怎么看我?”
梅言愧不能当,只说:“我没能完成自己的使命。既然暴露,总要回去复命......”只是个离开的借口。
梅言往门口走去,却被嵇元拉住:“回去?你会怎样?”
到了这个时候,嵇元关心的却是这个,梅言不觉回头笑叹道:“傻子......”凄楚的神情,更添几分颜色,叫嵇元着实恍惚了一下,手就放松了开来。
“无论怎么样,都是我合该承受的。”
留下这句话,梅言就打开房门,当先走了出来。最后看江黛青一眼,想把她的脸刻在心里。应该是刻就了吧,不然为什么心如刀割?
不敢去看二风,梅言自行离去。
江黛青兀自不明所以。见嵇元随后,也和二风跟上。直待出了都督府,骑上了掣电,犹不见梅言,她才问道:“意远呢?”
“他走了。”嵇元只说了这三个字。江黛青这才发现,离别总是突如其来。
离开楚州,众人驰回广陵。风行卫常常出入广陵城,看到二风夜月下泛着银光的乌绸海云绣衫,城门不叫自开。
相送江黛青到祾王府,嵇元只留下一句:“等我回来!”就和风荇、风艾又策马离开了。
“卿卿!”风苓的声音从府里传来。
江黛青翻身下马,仆从带开了掣电。风苓将她紧紧拥在怀中:“你真是会叫人操心!”带着几分忧郁,风苓的眉眼更添媚意:“心都要为你操碎了!”
“抱歉......”
风苓笑着牵住江黛青:“卿卿,该抱歉的是我们。你又没有错。”
江黛青忍不住问道:“你们都还好吗?”
风苓露出一丝疲惫:“你不在,我们都不好!”略略向江黛青讲讲:“王爷痴心,竟然要放你和意远归去。棠溪玥也不安分,趁王爷伤怀,要断他对你的念想。”
江黛青吃惊:“什么!”
风苓笑得冷酷:“被我赏了一巴掌。”
江黛青更是讶异。带些沉重,她反而劝道:“她......大约是在用她自己的方式,为我考量。”如今,各人的心思,她都看清楚了。
“你也不要苛责她了。她经历过那样的事,竟然还能豁出自己的身体,甚至是终身,换我幸福。这拳拳心意,已经是我承受不起的了。”
风苓叹道:“卿卿,该发脾气发脾气,该摆架子摆架子。”他笑道:“你呀,只会宽以待人,苛责自己!”
说道这里,风苓顺便告诉江黛青:“金涛知道了意远的事情,也是吃惊。叹道王爷身边除了风行卫竟然都是眼线。时雨还算有良心,为你的安危忧心不已。”
“我们追着的这一小队人马,滑手得很!东一下西一下,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避而不战,遛着我们四处转。”
“这般为难?”江黛青心道,这不就是打游击吗?是在诱敌?还是在牵绊嵇元图谋大计?
“他们的目的,看清了吗?”
风苓摇摇头:“没有。不要说目的了,行动都看不清!”
魂归处便是吾乡
“这样消耗下去不行。”江黛青果断地说:“要么,瓮中捉鳖,要么,引蛇出洞。如今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迟早要落入他们彀中。”
“有道理。”
过清香客而不入,江黛青提醒道:“走过了!”惹得风苓笑个不住:“卿卿,你当真要携菊隐不成?”他趣她道:“王妃,不住虚堂?”
“虚堂?”江黛青没听过。风苓也是意外:“你住过广陵这王府,竟不知道王爷的卧房在虚堂?”江黛青在王府住时,他已经奉命北上调查嵇元中毒一事,所以知之不详。
“呃......”江黛青说:“我只去过他书房。”
“风月?”风苓笑道:“清香客没打扫,侍女们都在虚堂。”
不止江黛青的侍女们在虚堂,还有原本服侍嵇元的侍女两人:姹紫,熏风。晴月等人看到江黛青归来,一股脑地涌来将她团团围住,叫她一时慌乱不已。差点社恐发作!
步经意更是挂在江黛青身上,搂着她脖子大哭:“王妃呀!你可长点心吧!”哭得跟杀猪的似的。叫江黛青忍不住问她:“又不是你嗑我俩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