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湖畔(6)
顾槐松猝不及防滞在位置上,半晌才伸手,试探地覆上许雁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许雁心想,就当这是最后一次随心所欲,撇弃一切顾虑,为年少的暗恋和前几天的一夜画上句号。
等太阳再次升起,他们就重新保持距离。
二人分开喘气,许雁两颊发红,问道:“去你家?”
镜子
太阳彻底落山了。
许雁脸还热着,不敢看顾槐松,只好直视前方阑珊的灯火。行至半路路过一家成人用品店,顾槐松停车,看了看许雁。
二人面面相觑。
许雁业已冷静下来,抿唇问道:“怎么了?”
顾槐松欲言又止:“套......” 他似乎有点不好意思,眼神飞快地掠过许雁下身。
“......” 许雁秒懂,阻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去买吧,我在车上等你。”
顾槐松依言熄了火,步履匆匆地走进成人用品店。
冲动的决定只在一瞬间。许雁一个人坐在车上,望着灯光昏暗的成人用品店,心中两个小人吵吵嚷嚷,打着去还是不去的拉锯战。
没等他继续纠结,顾槐松就拎着一袋计生用品走了出来,他把袋子递给许雁,说:“我不太知道要挑哪种,应该没买错。”
“那就走吧。” 许雁没动,径自让顾槐松继续开。他一点也不想提前看袋子里装了什么。
顾槐松住在市中心的高级公寓里,地处黄金地段,离他公司很近。
甫一进门,许雁抢着道:“我先去洗澡,浴室在哪?”
顾槐松给他指了个方向,附带一件崭新的丝质睡袍和一条浴巾:“内裤好像没有了,我找找。”
许雁匆匆遁入浴室,锁上门,坐在马桶盖上发呆。
镜子就在他身旁,许雁望进去,镜子里的男人头发散乱,脸颊耳尖泛着不易察觉的红,皮肤早就过了黄金期,比不上街上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少男少女。
太冲动了。许雁想,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是小孩子,怎么就那样亲上去了?还主动提出要去他家——就算是十来岁时暗恋顾槐松的许雁,也不曾干过这样大胆的事。
热度稍褪,他慢悠悠低头,发现自己把那个不透明的塑料袋也连着睡袍浴巾带进来了,像捧着一袋烫手的山芋,许雁急急忙忙抛下,藏进浴室最深处的淋浴间。
许雁拖拖拉拉洗了将近二十分钟。浴室溢满氤氲水汽,他擦开雾蒙蒙的玻璃,再次望着自己发呆。
‘笃、笃。’
敲门声突兀地响起,许雁被吓一跳,下意识就打开了门。
穿着同款普蓝色浴袍的顾槐松赫然站在门口。
“啊、你......洗完了?” 许雁尴尬地开口,有点语无伦次。
顾槐松点了点头,沉默地挤进一屋白雾中。
他们相对无言地伫立着,雾气慢慢消散,顾槐松的脸也逐渐清晰,那张脸依然没什么表情,像高中一样,又酷又冷。
“......”
顾槐松慢慢上前,试探地吻住了他。
许雁震惊地张大眼,男人的俊颜在他眼前放大,连小瑕疵都看得清,但这些都无伤大雅,那张脸依然很英俊。怕被对方蛊惑,许雁垂眸,生疏地回应他。
……略
旭日
……
顾槐松停了停,俯下身抱住他,轻轻转过许雁的头,凝视着他脸上的表情。
许雁面色还泛着红,色如春花,湿哒哒的黑色发丝粘在脸上,脸是过去那张好看的脸,历经岁月后又带上了成年男性的成熟气息。
浴室水汽蒸腾,光明晃晃地照着,许雁腰臀被顾槐松紧紧紧固住,整张脸在光影下纤毫毕现,显得成熟而脆弱,一呼一吸间的情/态催人攀折。
……
许雁双手被缚——顾槐松怕他再挣扎,刚刚用一条带状物草草系住他的双手,看起来松的结,实际越挣越紧。
许雁恍然有种自己是画上耶稣的错觉,被牢牢钉在床褥间。顾槐松是无端指证审判他的刁民,又是唯一能将他拉出欲/海的稻草。
情/海淘天,视线所及之处只有翻滚的浪。
……
行至后期,许雁再次陷入昏沉,起先计划好的扬眉吐气也没能达成,反而狼狈模样尽显,说尽羞耻的好话。
两次殊途同归,都以顾槐松精力无穷、许雁意识昏聩告结。
等顾槐松餍/足,收歇云雨,许雁早已疲惫不堪,软塌塌一团蜷缩在床上,动也不肯动,连顾槐松抱他去浴室冲洗,揽着他睡去也一概不知。
一夜好眠。
光怪陆离的梦境外,太阳再度从东方升起
炫目
托凌沛拉扯补习一整年的福,许雁高二以毫厘之差的分数挤进了重点班,成为班级的46号——班上按成绩排座号,共50个人。
也托他的福,许雁和顾槐松又续两年孽缘。
顾槐松依然是1号,凌沛屈居2号。
许雁落座,望向讲台,徒生恍惚之感。班主任没变,班长副班长也没变,唯一令他意外的,大概就是顾槐松大少爷成了他的新同桌。
班主任发表了对未来的畅想,无非是希望这届的重点班再创辉煌、为校争光云云,末了,她补充一句:“这次的座位是按照开学考成绩来排的,希望大家能互相帮助,同进共退。”
她点到即止,座下学生心里都一清二楚,座位是最传统的帮扶制,成绩好的搭上成绩差的,简称‘扶贫’。
夏日太阳最毒,风扇攀到最大功率,吱呀呀地打转,像无助的吶喊者,然而分贝并不能祛暑。许雁坐在其间,皮肤上粘了一层薄膜似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