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鬼也要缠着你(20)

褚瑞怒极反笑：“好好好，算你厉害。”

他换了一种对敌策略，照常熄灯上床睡觉，好像看不见况小明一样。他以为这只鬼受到忽视之后，就会自觉无趣离开这里。

况小明得不到关注，焦躁不安了一阵，但很快就调理好了，安安静静蹲在床尾，用那双比灯泡还亮的眼睛盯着褚瑞。

屁股都不带挪一下。

没有小瑞出现的日子里，他一直就是这样过来的，在这个方面，确实更有耐心。

褚瑞睁大眼睛不敢睡觉，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眼眶干涩酸痛，对面依然纹丝不动。

不管了不管了，就算死也要睡完觉再死！

褚瑞心一横，翻过身背对着况小明，将毯子迭了三迭，抱在怀里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

“小瑞小瑞……”

急切破碎的呓语声在他耳边回荡。

像浪潮反复拍打着堤坝，迷醉神经，冲溃心防。

“小……瑞……”

“小瑞……”

“小瑞。”

有人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一张惨白的笑脸出现在视野里。

褚瑞眼皮子一跳，甚至来不及擦脸上的冷汗，跳下床夺门而出。

这完全是他下意识的反应，不管谁看到噩梦变成现实都会吓成这样。

况小明沉默地紧随其后。

追赶的距离不远不近，给人一种能逃跑的错觉，又在下一秒狠狠砸碎希望。

一瘸一拐地跑了一圈，褚瑞累得绝望了：“你、你怎么还没走？”

况小明执拗地说：“你答应我的。”

“没有，我没有！”褚瑞不想一大早就情绪激动，“你是自己走，还是我赶你走。”

况小明看了他一眼，情绪低落地飘走了。

他走得这样干脆，褚瑞狐疑地想，这只鬼别又在憋什么坏水吧？

他一瘸一拐地往前院走去，突然察觉到不对劲，转过头看见况小明藏在一棵树上，像一个刚从深山老林步入现代社会的野人，羞羞答答地用一片大树叶盖在身上。

他为了不被发现，还往树叶堆里缩了缩，树枝摇曳，阳光透过他的身体，投下斑驳细碎的光影。

褚瑞默默回过头，尽力假装看不见。

况小明生怕他离开视线范围，一个饿虎扑食跳下树，没控制好力道用力过猛，和下方的人类撞在一起。

褚瑞猝不及防撞在他冰冷的胸膛上，又当一下弹开老远，他抠住况小明的胳膊就想骂鬼。

嘟嘟两声，一辆电动车驶进院门，在褚瑞前面停了下来。

“褚瑞，怎么才醒啊？”翟肖提着大包小包下了车，四下看看没人在，鬼鬼祟祟地往他手里塞东西，“给你的，快戴起来。”

是一枚平安福袋。

褚瑞好奇地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张黄符。

“平安符，我一大早去道观里求的，我也有一个。”翟肖把颈子上的挂饰拽出来给他看，不免有些得意洋洋，“这个大师在镇上很有名的，也是卖我面子。”

平安符，驱邪的？

褚瑞拿着那张黄符翻来覆去地看。

况小明从旁边飘了过来。

有第三人在场，他总格外警惕一些，怕不留神别人就要拐走褚瑞。

因此，他看这张黄色的纸也格外不顺眼，伸手就去抓。

褚瑞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手指从符纸中间穿过，况小明收回手，疑惑地转头看他，不明白他怎么紧张成这样。

褚瑞：“……”

况小明浑身上下连一根毫毛也没掉。

“你被骗了吧。”褚瑞无语，把福袋扔回去，“这东西就是一张破纸。”

翟肖脸色一黑：“小屁孩懂个屁！”

“别不识好歹啊。”翟肖指着他说，“要不是你碰见脏东西，我至于费劲求这个吗？”

褚瑞反驳：“谁告诉你我碰见脏东西了？”

况小明趴在他背后点点头，似乎也在附和。褚瑞一肘捣在他身上，示意他离自己远一点。

“我吵不过你，就当这东西寄放你那儿行不行？”翟肖叹了一口气，把符纸重新塞给他，“别让况村长看见，我怕他赶咱们出去。”

褚瑞嘟哝一句：“赶出去才好呢，我又不想拍这破节目。”

“小少爷你有钱，不在乎节目的出场费有。”翟肖嘿嘿怪笑着说，“我们这种打工人就不一样了，失业了你来养我？”

你们做的节目不好看能怪我吗？

“我、我——”褚瑞心里憋火，把平安符往脖子上一挂，“这样总行了吧？”

翟肖满意地走了。

“这个不好看。”况小明紧贴在他身侧，不停拱火道，“扔掉，扔掉。”

褚瑞看都没看他一眼，抬脚就走。

况小明尴尬地飘在那里，忘记跟上去了。

在厨房一块吃早饭的时候，况村长问起昨晚的动静。

褚瑞把那个借口又说了一遍。

余婶是个较真的性子：“你肯定看错了，这里的蚊子没有那么大。”

“你说看错了。”褚瑞罕见地没有反驳，“那就当我看错了吧。”

余婶和况村长对视一眼。

吃完早饭后，他们留在厨房里没走。

“老况，你说会是那个吗？”

况村长吸了一口烟：“酱曲晒得差不多了，可以起出来倒进缸里了。”

余婶嗔怪道：“瓦缸早就腾好了，就等你倒进去了。”

褚瑞一整天，都在研究那台电动车。

车子停在那里好长时间了，要不是今天翟肖骑去镇上，还真没太在意。

褚瑞绕着车子走了一圈，忽然觉得自己也许可以骑着它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