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林昕彦对此一无所知，以为养父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直到高三那年，母亲身体每况愈下，他发现父亲在外面有个家。

他的世界被颠覆了。他不懂母亲为什么要帮父亲隐瞒。

他做了年少时最叛逆的一件事——举报了父亲生活作风问题，那件事也导致了父亲的早退。

后来知道真相，他跟母亲去了远在澳洲的外祖家。

也许是这种不太普通的身世，在小县城里会被别人当做谈资，所以，他的母亲和养父才没有让任何人知道林昕彦的身世。

……

林昕彦轻描淡写地说着家事，程璐感觉他不似平日里明朗。

她曾经以为他的家庭该是那种令人艳羡的普通人家。

可现在才知道，年少对他的认知太少。

现在才算开始认识。

在原生家庭里，她不是在期待和祝福中出生的孩子，而他的原生家庭也有缺憾。

她摸了摸他好看的眉骨，用轻松一点的语气问他：“那为什么你现在叫他养父，应该是继父吧，你们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

“嗯，是继父也是养父。因为他也有了新的家庭，我再打扰不太方便。”他笑笑，轻叹口气，“其实也好几年没见了。”

“不对，那你户口，你不是去拿户口本……”

“我户口本并不在养父家。因为不好跟你，还有你家人解释我家的情况，我就找了个借口。”

程璐才知道林昕彦在老家县城有房子。

她有些不解。

“县城的房子，是我奶奶在住。”

“啊？那你没早说，我都没有见过你奶奶。”

“我奶奶……其实你是见过的。”

程璐愣愣：“难道……”

她猜到他说的是谁。

小巷尽头的老院子，常请他们吃糍粑的那个老奶奶。

“是她，你以前见过很多次。我妈怀我的时候没有去澳洲，也是因为她想帮着照看奶奶。我早就想跟你说这些，可是我，我不知道你会用什么样的眼光看我……”

程璐搂住他胳膊，眼底盛满爱意和心疼：“林昕彦，你很好。”

他愿意把伤疤讲给她听，她愿意倾听，也不会去深究。

她有不好对他说的话，他自然也会有些难以启齿的秘密。

“林昕彦，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可是，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人，两个个体，我不要求你对我毫无保留，我也会有些事情不能跟你说，可是也许会有哪天你想说，我都愿意听。我相信你喜欢我，爱我，你要记得，不愿怎样，我都是爱你的。如果真的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话，等你哪天想说了，我都愿意听。”

林昕彦：“我爱你，很爱你。”

程璐笑了。

茶几上上的玫瑰香馥郁充盈，就像他们的幸福一样，弥漫在家里的每个角落。

*

旧手机刚修好寄到公司，程璐才拆开包裹，没来得及开机，就被卢总叫去里间。

程璐心里大致有底。

因为一早卢总还没到公司，她就被赵总叫过去谈话了。除了她，整个部门的人几乎都被叫过去问了一遍话。

猜测卢总找她是因为这件事。

卢祥绅关了门，问程璐跟赵总都汇报了什么。毫不转弯抹角。

“赵总问我，跟彭总他们吃饭的情况，都谈了什么内容。我说就是正常的商务招待，没聊什么。”

她习惯性地看向原先卢总放全家福相框的位置，相框已经不在了，只有一包烟在那里。

“璐璐懂事。我呢，很快就去新公司了，等过段时间，我把你也带过去。”卢祥绅点了支烟，推开窗户，将烟灰弹在窗台上，“你把我这几年的工作总结弄一下给我。下班前能弄完吧，弄完发我邮箱去。”

程璐愣了愣，理解了卢总的意思。

他要离职了，而他的工作交接报告，要她来做，还要在下班前完成这项工作说不清楚算不算她这个部门助理的职责，可是她应了下来。

下午四点过后，赵总来找卢总，两人笑呵呵一起离开办公室。

办公室的几个同事又开始议论。

有人看见程璐在填卢总的交接表资料。

“啊？这个都让你做，他给你发奖金了吗？”

“你都成了对面的老板娘，你还上这班干嘛？”

“程璐深藏不露，都成了富婆，跟我们都不是一个阶层了。”

“你在这打工受气何必呢。你老公公司不招人吗？有没有合适我的职位呀，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下？”

……

大家都是话不走心，打发时间。

程璐笑而不语，专心做手头的事情。

赶在下班前把交接报告邮件给卢总，顺便发了个微信告诉他。

没想到次日卢总就没来上班了。

同事们一早收到风声，边吃早饭边吹水，几个业务员合计着下午不去见客户，午休起来一起去唱K。

可大家刚午休起来，赵总就领来了个新的领导。

新来的是女领导。

先是召集大家开完会，自我介绍了番，就安排每个人依次进里间跟和单独面谈。

程璐最先进去。

黎总只是问她一些卢总工作交接报告里的疑惑，指出几项让她整理些资料，没多说什么。

而后其他同事进去之后出来，脸色却都不太好看，有些人开始交头接耳。

对面的同事声音不算小。

“女孩子再努力，不如嫁得好。”

“人生赢家在这里。”

程璐感觉同事们的目光，停下手中工作，转头，看见黎总在饮水机旁接水。

里间的饮水机似乎没水了，程璐在微信群里戳那个常帮卢总换水的男同事，请他帮黎总换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