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即逝，却真真切切，电流“刺溜”一下跑遍了全身。

程璐忍着心慌，回应了他一声虚浮的“哦”。

她今天本来收拾好要回深的，戴了隐形还化了点淡妆，匆忙擦了满头满脸的果汁，此刻不知道自己脸上什么样子了。

她尴尬地笑着，环顾房间里，没看见镜子。

脸烫得很。

墙板那边传来张晓兰破口大骂的声音，愈发感觉房间里静得出奇。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时间有点久，光线惨淡。

靠墙的床，泛着油光的席子，无一不提醒着她跟他的差距。

程璐瞟了眼林昕彦的深灰色袜子。

虽然家里地砖看起来不算脏，可是光脚踩着还是会黑脚掌。

她想提醒他，又难以启齿。

眼下她只想做戏应付了张晓兰，然后就回深城。越快越好。

“那，我妈那边，等下要是刁难你，你别开口。”

“没事的。”

程璐摇摇头，看着林昕彦。

“谢谢你。但是我家的事，我妈，我比较了解。那个……”她说了半句，后面的说辞突然无法组织成语言。

林昕彦低头看着她，认真地听她说话。

碎发的阴影下，他的眉眼像是浸着墨，眸光幽深静谧，却灼着她的心底。

“那个……那个，我家……”

程璐又努力组织了语言，再度失败。

干脆闭口不言，低下头，眼眶却掉出一滴泪。

林昕彦掏了掏口袋，拿了包纸巾出来，抽了一张递给她。

她接过，低头擦了眼泪：“麻烦你冒充我男朋友了。过完今晚，明天我就回深城。我妈这边，你就说你有……”

程璐吸了吸鼻子，对上林昕彦的目光，压低了声音：“你说你还不够钱买房子，我们现在租房住。嗯，还在努力，在凑首付，明年再说。问车的话，你就说有个十来万的代步车。然后存款，也十几万吧。”

林昕彦点点头：“嗯，我记下了。”

程璐咬这嘴唇着他笑笑。

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其实她也没什么底。

“万一，我妈说给点诚意金，你就给两万块钱，实在不行，就加一点。说迟点结婚补齐。我们回了深城，我再还给你，可以吗？

林昕彦点点头，“嗯”了声，翘起嘴角：“懂了。我装穷。”

程璐破涕为笑：“会不会太为难你？”

林昕彦摇摇头。

“没试过，可以试试。

“不过……以前我们不也合起来骗人嘛？”

程璐抿嘴笑了。

年少时，她和他合起来骗过人。

巷子尽头的那个老院子里，他们一起骗了瞎眼的老奶奶。

老奶奶以为他是自己孙子，她是他同学。

他们给老奶奶送过几次橙子，在老奶奶院子里补课，还吃了老太太做的糍粑……

“那不一样。”

“对了，那奶奶还在吗？”

他离开后，她后来也没再去那个院子。

林昕彦点点头。

“我们明天要不要去看看她。”

程璐也点点头。

“好，去看看她再回深城。”

林昕彦突然侧头，凑在她头顶停留。

程璐心跳漏了一拍。

她晚上一身狼狈。

头发和衣服上都是黏糊糊的橙汁。

她心虚地问了句：“怎么了？”

隐约听见他轻声说了句“好香。”

之后才是清晰的询问：“难受吗，要不要先去洗澡。”

“啊？没关系。唔，就当淋雨了。”

“真的没事？”

“没事。”

“明天去看那个奶奶，我去买橙子。”

“嗯嗯。”

六七平米的房间里，两人几乎是紧挨着坐在书桌上。

因为怕外面人听见而刻意压低的声音很是轻忽，近乎于呼吸声的分贝似乎有种天然的暧昧感。

程璐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怕身旁的人看出异样。

想起他刚才在张晓兰面前的表现。

问他：“你刚……就是在外面，拉我手的时候，是不是在发抖？”

林昕彦愣愣，嘴角翘起一瞬，抿唇点点头：“嗯。”

“你也怕张晓兰？”

林昕彦又点点头。

程璐嘴角不自觉地翘了起来。

虽然觉得尴尬，可是她很想笑。

门外，程杰回来，薛阿姨说了句：“你们家务事，我这旁人就先走了哦。”

程璐知道躲不过去。

好在，她已经跟林昕彦“串了供”。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善于撒谎。

可她自知是很好的演员。

心底明明憎恶这个家，却一直都在扮演着好女儿。

从房间里出去。

之前薛阿姨坐的位置，现在是程杰坐着。

程杰打量了林昕彦，笑着“啊啊”了两声，低头喝着茶。

林昕彦礼貌地打了招呼：“叔叔好。”

程璐对着程杰叫了声“爸”，拉着林昕彦坐下。

张晓兰拉了把凳子放身边：“程璐，坐过来。”

程杰：“到你妈旁边坐。”

程璐去张晓兰和程杰之间的那个桌角坐下。

一家三口，审视着对面的林昕彦。

程璐突然明白过来。

张晓兰应该是感觉到了压力，才叫了家里男人撑场面。

没叫程伟。因为张晓兰唠叨她的时候，程伟会跟张晓兰唱反调。

“你说说，你能给我女儿什么？别跟我来虚的。”

林昕彦看了眼程璐。

将双手放到桌面交握，认真地回张晓兰的话：“我在存首付，明年应该可以在深城买房。我有辆代步车。我现在工作还比较稳定……存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