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难弃(160)
那几个奔逃的人定会将下午的事尽数禀奏给周子潘,这样一来又不知道会遇到什么稀奇的事。
为了回避周子潘的眼线,邶恒一行人索性临时换了路,绕路往西境启程。
此行偏僻,沿途甚至没有设置客栈和驿馆,再看到灯火稀疏的村落已将近午夜。
这里甚至不比晔井县城,多少还能有个供行旅落脚的地儿。质朴的村落虽有几十户人家,却因平日行旅不多,并未单独设置驿馆或客栈。
寥寥无几的客商行人路过此地,也就多住在临近村民家中,也能让村中居民挣点薄银。
早成了延续多年的传统,村民们也就更善于迎来送往,对往来行旅更加热情。
马车刚驶过村口的白玉牌楼,已有村民闻声而来,笑面迎接入夜赶来的匆匆来客。
此时处在马车前侧带路的都哲因辈分小,又在半途与海松换了位置,便率先喝马向前与村中来迎的人打听情况。
待马车驶近,姜馥迩才听清这村子迎来送往的规矩。
为了街邻得以和平相处,不为钱物争得头破血流,历代村长都立下制度,行旅借宿皆要按指定顺序来安排。
村民不得擅自更换顺序,行旅也不能随意挑选民户。也就是说今日他们几人借宿的民居主人就是正在马车外与都哲交谈的人。
出于礼貌,姜馥迩并未掀开车帘查看,只听这说话的人声音浑厚,气息平稳,应是个健硕男子。
都哲与他没交谈几句,马车再次行进。
这次海松刻意控制了马车的速度,让那车始终保持平稳缓行,不至于在不平整的土道颠簸得太厉害。
马车在村里绕了几个弯,最终停在一条数户民房相对的小路上。
未等下车,巷子里飘来的饭香四溢就已让久坐马车的姜馥迩忍不住揉了揉饿得发慌的肚子。
肚子里造反的动静不小,可让邶恒找到话题,失笑调侃:“说来也新鲜,你这娇小的身子骨怎么比我还能吃……”
姜馥迩正要下车,忽地顿住动作,不满极了。
“大公子何至于待人苛刻?不过是多吃了点瓜果糕点……”
想起她一路都没停下进食的嘴,邶恒无奈一笑,却是什么都没再说。
正跳下马车的海松刚好在回身时目睹这一幕,心头又是一紧,暗暗琢磨起该怎么跟邶恒打听他们两人的关系。
同时,都哲已栓好马走来,笑呵呵对几人道:“我们运气好,这户人家新建了一层平房在后面,所以今夜我们不必和主人挤着,可以在后面歇脚。”
习惯了知己知彼的海松四处张望了一圈,倒没发现什么危机,又问都哲:“这家主人什么身份?”
“是三兄弟,不过几人轮着去县城卖货,所以在家的一般就兄弟两个。”
才解释完,刚才去村口迎人的男子就抱着些烧火炕用的柴火从后院走了来。
与姜馥迩想象差别不大,男子体态微胖,脸上还有两个笑窝,倒是张有福气的面相。
见来客都聚在家门口,他忙搁了手中干柴,在身上随意一抹灰尘,展臂招呼几人进屋,憨厚道:“俺叫夏穆,他们都叫俺夏老大。”
他边说视线边友善扫过众人,却在看到被都哲挡在身后的姜馥迩时,忽变了神色,犹豫着介怀道:“呦,怎么还有个姑娘……”
禁忌
想起刚才未提及男女,都哲立刻追问:“怎么?这位大哥可是有什么顾虑??”
“这故事可长了,外面这么冷,几位贵人进去暖暖再说?”夏老大搓了搓手,只不过依旧显得介怀:“就是这位姑娘,今夜可不能宿在这……”
话毕,邶恒和都哲不约而同看向姜馥迩,眼中流露的关怀也颇为相似。
“那我师妹睡在哪?这冰天雪地总不能让她一人睡在外面!”
都哲多少因夏老大区别对待感到气恼,毕竟刚在村子口谈价钱的时候他可没说女子不能借宿。
“这么多年不成文的规定了……独身或是未成婚的姑娘都不能睡在有男人的居所里……”
夏老大也看出都哲愤怒,底气随之弱了些。
但毕竟不是客栈或驿馆,就算给了银子,也不能肆无忌惮,总得遵守人家定的规矩,也算是入乡随俗的尊重。
姜馥迩忙从钱袋子里取了些银珠子,递向夏老大,温声争取:“多给您些银子,我就讨个暖和的地方过夜,行吗?”
夏老大更加为难,想收下银子,却又显得忌惮:“姑娘,真不是我不愿帮你……可这多少年的规矩了,你真不能进我家的门……”
说着,他不甘地推拒了姜馥迩的银子,向后撤了一步给另几个人腾出进门的路来。
海松倒觉得如此安排妥当,可又担心邶恒鬼迷心窍说出连夜赶路的话,才忙对夏老大礼貌道:“那就麻烦给我们备些酒菜,我家公子需要睡得舒适些。”
听这位年龄稍大的长者发了话,夏老大原本尴尬的神色也随之放松,忙迎合:“我阿弟都准备好了,贵人快请进。”
见邶恒仍旧犹豫,海松也没催促,而是一如往常先跟着夏老大进了门探看情况。
但海松的举动并未让另两人也因此妥协,只听都哲埋怨道:“总不能让师妹一人睡在外面,这么冷的天,赶路的马匹都得有炭炉暖着!更何况是人!!”
说罢,他气冲冲转去牵马,对姜馥迩说:“走,师兄带你去找驿馆!”
“得了罢!”邶恒却是不屑,“这一路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三更半夜哪找驿馆去?”
都哲依旧负气:“师妹这几日憔悴的很,总也不能在这干耗着!或者我带师妹先行,大公子和海大人休整好了再来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