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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难弃(19)

作者: 香瘾 阅读记录

芝兰沾沾自喜,站在紧闭门前兴奋地不知所措,但她不知自己的献计早已被人偷听了去,这会功夫就传进了四娘子元氏耳中。

“这可如何是好?今日之事候爷都没给说法,若再生出是非,可怎么收场?!”

元氏急地脸色发白,堂中来回踱步。

秦嬷嬷忙端茶递水,安抚。

“小公子当下足不出户的,不至于吧?何况大公子指不定呆几日便又出门了呢?”

元氏推拒茶杯,闷闷不乐。

“话虽如此,可那妖妇那般无事生非,恒儿若再扇风,只怕——”

“哎呦,您可别糊涂,大公子可是动不得。若说起是非,这里外里还不都是因那小妮子?”

秦嬷嬷眼中精光闪烁,“您与其在这恼来恼去,倒不如先想个法子,斩了源头才是。”

被她一敲打,四娘子当即反应过什么来。

她先是左右环顾,又急匆匆走去将大敞朱门关上,才转回来低声问:“那日捡的竹笼在哪?”

见她终于提起正经事,秦嬷嬷眼中饱含笑意,指了指奴仆腾出的那间后罩房方向。

“您放心吧,都妥善保存呢,就等您随时吩咐。”

——

月光清晖泼洒的檐顶上,一道灵猫般的黑影疾速掠过,瞬间隐于幽暗林冠间。

正提着灯笼往回走的芝兰,只觉背脊一凉,下意识用手摩挲了几下手臂。

酷暑夏夜,虽乌云蔽日,却不见下雨迹象,这般打寒战实属不正常。

芝兰抱臂,加快脚步穿过一条两侧种了悬铃木的林道。

孤灯残影,犹如走进一条无底黑洞,更添惊惶不安。

谁知刚走过一半路程,林间蝉鸣戛然而止。芝兰握着灯笼的手一紧,想也没想,掩耳盗铃般捂住耳朵跑出林道,头也不敢再回。

直到那团红色光影逐渐逃远,树上蝉鸣又起。隐在林冠间的黑影,飘飘然从丰茂树冠上翻跃落地。

借着月光,姜馥迩摊开手掌,露出掌心一只泛着蓝色幽光的黑色甲虫。

甲虫头部触角如针,正朝芝兰消失的方向卖力伸直。

姜馥迩用指尖轻轻挠了下它两翅之间的柔软部分,那触角才逐渐收回,有如蜗牛那般。

她也是听说邶恒不在府上,才想到下午在芝兰身上放的那颗踪旅虫豆影。

那团豆影会融进芝兰体肤,维持三天。最妙的是,除了周身恶寒,普通人不会察觉异样。

有了那团东西,她便能用踪旅虫准确定位到芝兰位置,从而查探她是否有下毒嫌疑。

她心满意足将踪旅虫收回一只棕色香囊。

之所以这般欣喜,是因为半刻前刚追踪到芝兰行踪,就听闻邶恒说明日要带她去郊外赏荷。

既然此前柔黎说府内不宜出手,那就在府外动手。那位刻薄的大少爷若在府外发生什么意外,便也不好查到她头上。

再之后的事…

姜馥迩没想那么多。

只要除掉邶恒,她的秘密就永远不会被人泄露。自然,她就能攒够了银子再带柔黎离开。

姜馥迩在黑暗中悠然漫步,琢磨明日行动。

就在刚要走出林间阴影时,余光忽被一道极亮的白光闪了下。

她立即警惕,闪身移目,却发现那道反射月光的光影极其熟悉,竟来自她丢在邶恒处的那把刀。

动手

那把刀叫‘夜荧’。

原是避免夜里出行视线不好,锻造师制刀时特意混了东瀛巨蚌提炼的荧光石粉。

为了美观,师母还特意在刀刃处刻了树叶的图案,意为“一叶障目”。

所以,她绝不会认错。

她记得,邶恒那晚将匕首丢给黑衣人。现下,光影出现在林道外通往昭阳阁的路上着实令她好奇,也不知邶恒手下的黑衣人为‘夜荧’寻到了何种主人?

未及思索,姜馥迩纵身一跃再次隐于黑暗,直朝昭阳阁的方向飞奔去。

同其他庭院相似,昭阳阁内外早已更阑人静,烛火阑珊。

姜馥迩伏在檐顶,半晌也未再见黑衣人身影。正欲恹恹返回时,却发现从后院隐约传来微弱灯光和铁铲摩擦砂土的刨地声。

她悄然潜行,直到绕至一处高墙巨树旁,才恍然看清眼前景物。

昏暗中,邶恒一袭雪白中衣,背对而立。

他一手举着只烛火摇曳的简易烛台,一手拿着‘夜荧’,修长身影被凄冷月光映得极其诡异。

顺着他正对的方向望去,后院一大片种着墨兰的花圃中,似是有两个黑影在奋力挥铲。胡乱扬开的松土,已将旁的一圃原本挺拔的兰叶压垮,颇显狼藉。

邶恒反手用攥着‘夜荧’的手背轻拍两下额头,而后指着两个黑衣人低声谩骂道:“什么东西!杀了人还搬回我这!”

两黑影无动于衷。

邶恒气急败坏来回踱步,这一走动,刚好露出他身前不远处躺倒在地一袭衣衫不整的婀娜身影。

两个黑衣人依旧加紧挖坑。

邶恒疾走几步,忽地停顿,转去蹲在那道倒地身影面前,伸指探她鼻息又测她颈下。

只片刻光影,他更显沮丧不堪,垂头丧气侧首去看那女人腰间仅一块的朴素佩玉。

看她那身纱薄衣裙,再到□□半露,再到浓妆艳抹。姜馥迩猜测那人或许是个妓子。

未及仔细思考,只见两名黑衣人动作一致走近邶恒,将他面前尸身抬进深坑,又匆匆盖土,埋在墨兰之下。

动作迅捷,可谓风驰电掣。

邶恒并未起身,索性单手撑着额头,摆出一副自暴自弃的懊恼貌。

直到两黑衣人极其麻利地料理完一切,恭敬抱拳跪于他面前,长夜才再次恢复岑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