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难弃(201)

“因此我必须先一步离开，引开父亲的注意力。”

“福娘因被我们所救，又暂不愿回盘溪村，所以她答应照料你，我也放心。”

“只不过西境到处是父亲的人，若想顺利带你回西梁，我定然无法躲过父亲眼线。这才出此下策让福娘帮你去暗商那取通关文印，再放消息给父亲的人去暗商处拿通缉已久的‘姜馥迩’。”

“凭着福娘相貌出众，对付父亲身边没见过你的亲信，怎么都够了，自然也能拖延些时辰。”

听清他的安排，姜馥迩颇为震惊，这才干咳一声，费力质疑。

“你，为什么会和侯爷约在西境？！”

坦白之初，邶恒就料到她会这样问，他自然也做好知无不言的准备。

“我以为你和都哲藏着什么阴谋。”

“阴谋？！”姜馥迩想坐起身，这是被人利用的愤慨，被人欺骗的恼怒。

“此前的事便罢了，但你竟然利用福娘？！”

“她与你身形相似，相貌也是极好的。”

“也只有这样才能暂时调走父亲的眼线，即便她不认，海大人也会暗中配合为我们拖延些时日。所以等通往西梁的关卡一开，我们立刻就要动身。”

邶恒语气中并无对谁的愧疚，这是无情又坚定的安排。

不知道他是从何时下定了带姜馥迩进西梁的决心，但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让人一点准备都来不及做。

“福娘呢？总不能因为我白白诳害了她。”

姜馥迩急得嘴唇发白，却觉得邶恒在她额头又急促摩挲了两下，以做安抚。

“放心，海大人会帮她。”

“父亲现在人在往西的两座空城附近，一时半会赶不过来。就算彼时看到抓错了人，也不会难为福娘的。”

他说的这样轻易，让姜馥迩放心不下。

“可暗商手里的通关文印——”

“——是假的。那上面是阿阔和福娘的婚书。”邶恒又将湿巾浸湿，“我们到了西梁后，海大人会派人送福娘去找阿阔。”

怪不得会让死里逃生的福娘留下来照顾自己，原来邶恒早做了周全的安排。

其实最初姜馥迩也疑惑为什么得救的人当中偏偏留下福娘来照顾自己。

阿阔回了自己的村子，福娘只要愿意也是可以一同回去的，至少不必返回盘溪村面对村中元老的谴责和质问。

但现在她才彻底了悟，原来邶恒留下她还有这样的考虑，竟是为了有朝一日助姜馥迩逃亡而做的铺垫。

想到这，姜馥迩心中不免感慨，却迷迷糊糊看到邶恒拿出两个木牌在她眼前晃了晃。

可惜她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喃喃问：“是什么？”

问询声一出，邶恒才发现她视力受损比想的更严重，原本有些懈怠的神色都变得收敛。

“这都看不清？？”

姜馥迩点头，“日暮那会想调动内力逃跑，不想血气和内力统统朝心口倒灌，而后所有感官都不灵了。”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邶恒才又仓促拨开她眼皮想看清她目色。

可过了好半晌，也不知他看见了什么，只听他语气更沉了些，问道：“伤口都在哪？？”

姜馥迩摇头：“我也不知，浑身上下都有。”

没等她说完，邶恒已卷起姜馥迩窄袖，却见被穿刺成洞的大臂上竟隐约流出浓稠的红液，除此外还有毛茸茸的长刺小心翼翼向外试探。

邶恒大惊失色，忙起身朝外间走去。

似乎在急急忙忙和门外等待的人交谈，待他再次返回时才坚定道：“虫王洞穴外的法阵是由南逻山的高士设置的，所以子书彦从定有办法救你！”

“况且，我也要找到他问清楚阿媛的事！”

因窄袖被掀起，姜馥迩刚想问他守宫砂的事，便听他又道。

“海大人留了几个帮手给我，今晚他们会去找曾荣春，之后我们就带着那小少年进西梁！”

听出他语气中的坚决，守宫砂的事姜馥迩便没找到机会责问。

一来，她身体弱到呼吸都快成困难。

二来，命都快不保，谁还在乎那些旁的事。

——

姜馥迩睡得不踏实。

虽说始终昏昏沉沉，却总怕自己醒不过来，所以便也没放纵自己完全昏睡。

她再苏醒已是在辆马车上，坐在旁的邶恒似乎正在和车帘外的赶车人交谈什么，可惜她能听到的声音断断续续，隐约觉得像是曾荣春的声音。

马车速度不快，始终保持平稳前行。

可坐在一旁的邶恒却如坐针毡，手中拿着两块木牌不停地在手中反复轮换，仿佛每过一刻都令他焦躁不安。

直到马车再次停稳，透过车帘能看到东方渐亮，娇阳的暖光照在灰色城门上，才看到城门下几个拿着长枪的军官。

邶恒先下车，姜馥迩随后便努力将自己身体撑坐起，想探听车外情况。还没等她听清楚一二，就见车帘又一次被人从外掀开。

车下的兵卫被胄甲裹得严实，他拿着两块木牌反复翻看，时不时还往车厢里瞧，口中持续质疑：“岳、明、长？？西梁的商人？？”

邶恒点头，一脸温驯。

“是。这些年往来两国经商，也是当年拿了小卫王特赦的商人之一。”

兵卫又掀开眼看他脸，没什么情绪地指着车里问：“车中什么人？看着病恹恹的。”

邶恒顺着兵卫落眼的方向看去，立马掏出几锭金子递上前，耐心解释：“这是内子，前几日染了风寒，这才想赶回母家休养身子。”

谁知，话因未落，兵卫满目芥蒂将木牌匆匆归还，另只手还推拒了他递上前的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