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难弃(206)
邶恒没在意,只想尽快脱离险境,刚要提步向前,却听她又艰涩补充了句:“别走了…不值得…这里有可怕的东西,会…会要命…”
蛇藻
听到姜馥迩发出微弱声音,另两人也同时停止了划水。
注意到邶恒神色肃然并未急着往前走,丰秋以为女人梦呓或是说了什么出于恐惧的危言耸听。
他对此不屑一顾,依旧拿着根竹蒿当杖,在水里试探有无绊人的坑洞。
反观刚下水的的曾荣春倒是因邶恒突变的表情有所察觉,变得犹豫不定。
“大公子怎么了?姐姐说了什么?”
邶恒脑海里当即想到了虫王洞穴里遇到的危机重重。他自是不想在这个时候打退堂鼓,毕竟放弃前行就意味着姜馥迩再也回不了西梁,甚至是断定她再无活下去的可能。
见他瞧着前方的昏暗一言不发,曾荣春更加笃定姜馥迩喃喃说出的话定是某种忠告。
他撤回手臂去拉水面上飘着的竹筏,尽管它不会被顺行的水流带走,但起码能给他安全感,让他随时随刻跳上去,往能逃命的入口奔逃。
就在三人各怀心思时,姜馥迩又轻唤了一声,有气无力的样子明显已到了强弩之末。
“真的,不值得…”
然而这一次,轻飘飘的声音也被另两人听了去。
看邶恒依旧杵在水中未动,丰秋以为他会就此放弃,用竹蒿试探前路的动作也因此停下,转过身来打算回竹筏处。
半途而废的人多了去了,他也不是第一次碰着,索性不如痛痛快快回家去,就连劝都懒得劝。
谁料,他刚做下这样的判断,就见邶恒忽然有了反应。
他迅速调整自己的束带,果断将背上的姜馥迩与自己腰身紧紧捆在了一起。
“值不值得也是我说了算。”邶恒将原先堆在脖颈处的面罩抄起,遮住口鼻,阻挡难闻气味。
这架势应是下定了决心。
也不明白男人究竟欠了女人什么,能让他一门心思走这条下水道,甚至说去送命。
丰秋哂笑一声,觉得痴情的男人多数愚蠢。
但他毕竟收了重金,也不会这么不讲信义,于是他打了两个响指指引邶恒和曾荣春跟紧,才又重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向前探路。
水道内再次响起哗啦啦的划水声,这声音不比溪流的清脆,反倒有种绝境的沉闷,处处透着死亡气息。
曾荣春瞧着二人缓慢前行,离他越来越远。他心底骤然生出的恐惧更是逐渐膨胀,让他眼中的两抹虚影都成了噬人的魔鬼。
无人带他回去的情况下,曾荣春不愿自己落单,最终只得为自己脑袋一热做的决定买单,不情不愿跟了上去。
姜馥迩刚刚那句“不值得”不停在他脑中萦绕。
让他忍不住去猜她究竟说的什么不值得?
与姜馥迩相识不过短短时日,但印象里的姐姐无论何时都那样毫无畏惧。
即便是虫王洞穴中,也能不顾一切地铤而走险。
她如今行将就木,难道是怕遇见什么不可料的危机才这般提醒?
但丰秋刚也说了,这条水道内除了数不过来的腐烂尸体,也就是食人鱼和蝙蝠能对安全造成威胁。
她或许方才听到了,才做出这样的警告吧?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妥。
这几日他也不难发现姜馥迩感官尽失,一般的声音她应该听不清晰。
所以曾荣春更加困惑,拿不准姜馥迩怕的究竟是什么。
想到她体内可是长了个虫芽的,若他师父说的不错,姜馥迩体内的虫芽可是现今仅剩的唯一至邪之物。
师父虽说过虫芽的威力不同寻常,却没跟他讲过更多细节。
想他年幼那会,祖父曾广林还在世时,也曾有幸见过邶府那位大小姐的。
因为小小的虫芽,能让邶媛变成那副面貌,这期间指不定是经历了多少他们不知道的痛苦和蜕变。
如今残缺的虫芽已死,而另一只虫芽会不会因此被唤醒?让姜馥迩也经历一遍同样的蜕变?
思及此,曾荣春神色更显慌乱。
他下意识去摸腰间塞着的那块磁石,这还是在虫王洞穴时,海松救下姜馥迩后,顺手塞给他的。
那会海松抱着姜馥迩往外逃,他觉得自己只要保护好那块能召唤磁洞的磁石,让大家顺利出逃就是对每个人最大的贡献。
后来发生了诸多变故,担心再遇到虫王洞穴中的情况,他便也没随手弃了那块石头,而是始终带着。
如今那块石头依旧安静的别在他身上,只不过他却发现磁石仿佛在降温,中间的部分已然比裸露在寒冬腊月里的玉还冰冷。
这着实太不寻常。
曾荣春快走了几步,想将此事告诉邶恒,却听他正声音极轻地对肩头的姑娘说着什么。
“馥迩天性纯良,与我见到的贵家小姐们不同,却是少有的真挚热情。”
“起初我出于保护家人接近你,也是想防着你做恶事害人。却没想到你下手虽狠,却不谙世事。”
“杀手的能力实打实也就学了个表面,心计还不如被送出去学艺的小孩子。”
“那会我身边的黑衣人不见了,着实让我应对地措手不及。”
“我处处树敌,要选个时时跟在身边护我的亲卫可不是多简单的事,层层筛选过后怎么也要过个三四旬,可我急于离开也委实等不起。”
“想着避开父亲眼线,找个不相干的人才算安全,这才卖你个人情。”
不知邶恒想到什么,他忽然停顿,而后声音略显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