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难弃(214)

姑娘继续解释：“托付之人只说它能解了岳公子眼下困惑，故而让奴特意跑了一趟。”

邶恒犹豫接过来，随意翻了几下。

那上面记载了不少奇闻异事，竟还有虫王伏屠的记载。

突然想起来当时听却博彦在地道内同姜馥迩提起过这本记载了伏屠的古籍，这才猜想或许其中也提到过虫芽这类凶物。

这节骨眼突然冒出个人，还拿着这样一本册子多少令他警惕。

他欲将册子归还，问：“谁让你来的？”

女子巧笑，眼中不免展露爱意，“任老板叫我来的。”

任老板。

邶恒神色略松，果不其然是伍均的安排。

他私下帮邶恒周转安排暗商和各处地下钱庄的差事，常化名为任相衡。今出现在午丘也不让人意外，毕竟此前邶恒交代过让他撤走西梁边境的几个暗商以保周全。

而午丘是边境几城的中心，去哪都是方便的。

邶恒没想到伍均会这般及时送来他需要的东西，只怕他一进西梁就落入伍均眼线了，所以他才又送包裹又送古籍。

少女将册子推拒，邶恒才再次随意翻了翻其中记载，瞧着那些罕有虫类的记述详尽，这才将书籍留下，再次戒备试探：“任老板真是才高八斗，饱览群书，竟有这种绝版典藏。”

女子笑笑：“任老板才疏学浅，胸无点墨，完全是碰了运气寻得。”

女子的回答与此前邶恒接触的每一个接头人都大相径庭，他与伍均的暗号并无固定词语，只要语意相悖便是成功接洽。

习惯了警惕的邶恒又道：“像掌柜说的，任老板能请动蓝月坊的姑娘为他奔走，想必多少是个身份显赫的人物。姑娘这般贬损，不怕被任老板听去责罚？”

“任老板不过是个普通商贾，我为她奔走也是因任老板胸中有丘壑才心甘情愿帮他这个忙。况且他也习惯了被我如此调侃，又何来责罚之说呢？”

听这姑娘巧舌如簧，虽然说的话听不出问题，但邶恒心中仍旧疑虑未消。

那姑娘又说：“刚听掌柜的意思，北字房的客人也与蓝月坊有瓜葛，那奴就再卖任老板个情面，回去稍作打听，晚些时候差人将包裹送过去。”

言外之意，北字房的包裹和这本册子是不同的人送来的。

邶恒仔细思考利弊。

眼下对他倒没什么损失，若这姑娘的确是伍均安排的，他也定会查清楚送包裹的人才能妥当处置。

既然如此，邶恒没什么闲工夫再和这如花似玉的姑娘闲扯，而是匆匆道了声谢，返回客房。

即便他走得果断，脑袋里也不停分析形势。

伍均为了隐藏身份，身边出现什么样的女人都不奇怪，只不过这次被他托付的姑娘却太过灵巧圆滑，以至于邶恒不得不多添份机警。

他撩袍上楼，心中疑窦丛生。

进了寝房后便迅速将泛黄的书翻开，仔细翻看其中内容。

过了半刻，直到他寻到【伏屠】的记载，那后面写着这种大凶之物是冶炼圣母虫的关键，入药更能与灵氲五虫效力相似，通常驾驭者非人，否则多活不过十岁。

这与此前听闻的不无差别，也迫使邶恒又急促向后翻了几页。

可惜书上记载有限，多是伏屠如何与罕有药物相配以得到意想不到的稀有功效，并未提及关于虫芽的只言片语。

书籍剩下书页不多，邶恒一目十行看完所余章节，直到最后两页提到圣母虫的冶炼诀窍。

圣母虫，又名金灵兽，虫王御宠。

除了古巫圣草紫星叶汁与其他十七种稀有药材和合外，还要选取秽污糟朽之地的高墙厚壁之中，以精魄铸就金鼎为器，以虫王培育伏屠幼虫为引，燠火煲上十五载方可得一只，期间还要不停向鼎内补充药液。

若冶炼成功，则可得赤羽金冠的金灵兽，否则视为冶炼失败。

失败多分为数种情况：

药液不足，则灵兽金冠乌涩，其声如婴啼；

器具不善，则灵兽坚甲薄如禅意，可见其内腑；

择地不佳，则灵兽阴气不足，驭虫本领不足；

但若用火不精，或者用时不足，则冶炼不成；轻者，会使鼎内妖兽破鼎奔逃，吞噬尸骸；重者，鼎内妖兽会现分身，喜食处女阴气。

这后面一页画着几幅图，分别对应了几种冶炼失败的图样，而最后一种的分身却让邶恒反复看了多遍。

那古籍最后几页遗失，再加经年尘封箱底，以至于最后这页记载磨损严重，但不难看出其中一边画着只平平无奇的甲虫，另外一侧则是蜈蚣一样的黑虫。

黑虫多盘踞在甲虫下腹，遇到寄居的对象就会脱离甲虫，分裂成无数只黑色线虫融进凡人的体肤汗孔。

虽然这图未填色，但看上去与姜馥迩对他展示过的那只圣母虫实在相像，而这虫芽，莫非就是蜈蚣一样的黑虫？

邶恒用拇指擦了擦纸页上磨地发毛的下半部分，试图将墨汁留下的字迹显现地清晰些。

可是文字的部分损毁严重，他只能凭借断断续续的两幅图推测其中想要表明的含义。

其中一个是黑虫百足紧抓的地方，看上去像是脏腑；另一幅图则出现了刀尖和一些挥洒的粉末，看上去像是如何将黑虫剥离的方法。

虽然这图中所述已算清晰，又并非是要用咒语阵法才能消除的邪术，倒着实令邶恒松了口气。

可黑虫寄居的位置是脏腑，并非体肤皮表，需要开膛破肚去取虫芽才是目下最大的难题。

邶恒不精医术，从未给谁医治过，就连自己身上的小剐小蹭都是出自名医的包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