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难弃(222)
曾荣春觉得眼前这个魁梧的男人似是领会了自己的暗示。
他立刻抓住时机,匆匆道:“在午丘城郊!这位老板若能做主,不如随我走一趟!”
看着小少年紧张兮兮的样子,伍均的确担心他口中所述为实。
若真的出了什么事,恐怕带邶恒离开的计划就变得更被动了。
若真是个陷阱,他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人去,想必也不能将他如何。
所以伍均当即下了个决定,对周正共说:“我随他去看看,若是小事也没必要叫醒岳公子。若是大事——”
他用手指擦了擦下巴,显得犹豫:“——若是大事,我也能暂且应付一二。”
周正共并无异议。
伍均常年为邶恒奔走,此时他去探看再好不过,真的有危险,他藏在暗处的人也能及时告知,让他随时安排邶恒逃走。
没再过多浪费功夫,周正共揖手,朝伍均恭敬道:“那就有劳任老板。岳公子那,我就暂且压下来了,等你一个往返,明早再说也来得及。”
伍均就这样跟着浑身血污的曾荣春走了,却没想到他第二日赶回来时,神色可不比曾荣春好多少。
——
天还未亮透,邶恒还是被酒壶落地的声音惊醒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灌了多少酒,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脑袋更是眩晕得找不到一点支撑。
他坐在床前脚踏上,脑袋后仰靠着软褥,醒了好半天才因小阁外传来的嘈杂声被迫抬头。
只不过通红的双目火辣辣的,视线落到的地方皆是模糊,也勉强看清了小阁半开的门外,两个仓促交谈的熟悉身影。
“怎么了?”邶恒说话有气无力,就看伍均匆匆进了门。
他浑身上下仍带着冷冬的寒气,像是在外面冻了一宿似的,靴子和外袍都染了泥土,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
“出事了大公子!昨夜送殡途上出了意外。”
为了避嫌,直到周正共在外掩了门,他才继续压低声音道:“岳夫人,不见了。”
邶恒还以为自己仍然困顿没听清,反应了片刻才缓缓追问:“不见了?”
伍均点头,急忙道:“我把曾公子带回来了,可他疲困过度,此刻正昏睡着。”
“昨夜我怕他仓惶来报的消息有误,特意同他一道去了午丘郊野,顺着他们出殡的道路走了趟。”
“殡仪队出了城一路向北,走出了也就五里地,据说就遭遇狂风暴雨,以至于谁都没看清岳夫人的棺材盖是怎么被掀开的。”
邶恒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混沌的眼神清明了些,紧接着眉心紧蹙。
伍均继续道:“虽说只是虚掩着,但什么样的风雨才能有那么大力气将那沉重的板子掀翻?更何况一队殡仪更是莫名被吓晕了几个,我去的时候,都未能苏醒。”
“只有个白事先生,恍恍惚惚说看见什么金光,后又见着个黑影从棺材里爬出来。”
“这点同样和曾公子确认过了,他只说当时狂风大作,人都站不稳,但棺椁中的黑影却站得稳固。”
“是人?还是什么?”邶恒问。
“曾公子说那时光线太暗,他看不真切,只虚睁着眼看到随风乱舞的犹如长蛇一样的东西。”
“后来那阵风消失了,棺材里就空了。”
伍均双手叉腰,显然也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我也亲自看了,岳夫人消失的地方的确一片狼藉,就连树和草都连根拔起。”
“更令人不解的是,那棺材里里外外到处是种暗红色的黏液,看上去和血的颜色极为相近。”
邶恒眉心忽地一松,眼中瞬间流露的惊诧无法言说。
看出邶恒不对劲,伍均没再继续往下说,而是沉默下来揣测起邶恒接下来会做什么。
这时候,周正共正好推门进来,显然他在外面听到了二人的交谈,于是趁着楼下仍有歌姬舞女的弹唱声,才压着嗓子问:“要不要派人沿着郊野往北去找找?”
伍均不赞同,摇摇头:“找什么?是人还是?”
他适可而止,这样的猜测都还是从方才邶恒所做的反应得出的。只不过听曾荣春描述,伍均更觉得昨夜出现的应该是个妖物。
但想起邶恒进西梁前动用他们一般不使用的紧急符令去寻进入西梁的水道,二人也大抵能猜到些他对那姑娘的不同情感。
再看邶恒昨夜发疯一般地将自己灌地酩酊大醉,伍均就算这些年没跟在邶恒身边,也多少能感受到他那时所经历的肝肠寸断。
这还是这么些年,他头一次见邶恒如此。
旁的周正共自然也是个聪明人,打探消息他比谁都精通,但他并未下令让谁去查,毕竟这消息就算打探回来又如何?
告诉邶恒他心悦的女人变成了不人不鬼?还是去寻个办法告诉他该如何杀了那个跑掉的怪物?
即便世间再大,彻底死透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活?若是个善物,恐怕早趁着那场风雨躲到郊野人迹罕至的村落藏身了。
若是个恶物呢?
午丘此刻哪还会这般风平浪静?嗜血杀戮的东西怎么都会接近人最多的地方来补充体力,别说是什么妖物了,区区野兽也会如此。
所以二人谁都没吭声。
邶恒去看手中攥着的白玉,像是斟酌也像犹豫。
过了好半晌,他才冷不丁问:“你们让蓝月坊的姑娘送给我的古籍是哪找来的?”
伍均当即应:“大公子派我去查沧幽的掌门时,属下就留了个心,同时派人去找查哪些妖术需要腐败阴森之地才能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