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难弃(234)
她没立刻追问字条的事。
只因她深信若真是什么危险,邶恒不会这般隐瞒,想必此时此刻的表现只是不愿她插手自己的秘密。
姜馥迩收起长绳,另只手又去揉额角。
“大公子倒敏锐的很,这么会功夫就察觉我忆起了所有事?”
邶恒并未反驳,缓缓抱臂往院中的石屏上一靠,又恢复以往那副不怎么讨喜的浪荡样。
“前一刻你兴致勃勃拉着我同床共枕,后一刻就翻脸不认人?”
“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的样子,让我怎么不怀疑你是那个与我宿仇未清的人?”
姜馥迩冷哼,眼里虽没什么尖锐的冷厉,却也不再如前几日温柔。
“我为自己的遭遇打抱不平!对于大公子这样不懂坦诚的人,实在无法佯装下去。”
“我哪里对你不坦诚了?只不过这事关乎你一个姑娘家的名声,你让我怎么坦诚?!何况你还什么都不记得!”
这不明摆着觉得自己隐瞒事实是对的?
姜馥迩也抱臂往石壁的另一侧一靠,后院的人被这石屏一挡,谁也看不清二人在干什么。
她继而冷笑:“若说体肤之亲你不好交代,那恢复武力的事呢?也难启齿??”
提到武力恢复,邶恒忽然一怔,他着实是将这事忘了一干二净。
抓住他破绽,姜馥迩不依不饶:“大公子是拿我当傻子?”
邶恒的理直气壮就此败下阵来。
他当初让海松帮着保密也是为了姜馥迩能一路与他同行罢了,着实没有恶意。
但话不能这样同她讲。
否则她定然会问自己为何非要带着她一路同行。
“我拿你当什么?”邶恒笑起来,手指蹭蹭鼻尖。
姜馥迩没耐心等他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解释,趁他还在思考就急迫打断:“我看大公子跟周子潘一个德行!全喜欢耍人开心!!”
邶恒没恼,只对她做了个压低声音的手势,自己往前凑了两步,离她更近了些。
“你不是说我和周子潘不同吗?”
“那许是我看走了眼!”
瞧着姜馥迩气愤不已,邶恒忽然就笑了。
“是吗?”他又往前挪了几步,直到离她一步之遥,“可我从未允谁唤我夫君呀。”
他语气中带着宠溺,漾开的笑意瞬间融化了姜馥迩的怒意。
虽说对他前几日的无微不至还记忆犹新,但姜馥迩觉得自己那时是个病人,邶恒的举动完全可以说是她多次救他于水火的仁慈。
可现在呢?
她分明觉察到邶恒早已变化的情绪,还想调侃他终于露出浪子本质。
可她在刚刚的争斗中已拆穿他恢复武艺的事。
虽说不知他为何隐瞒,想必也不是心血来潮的戏弄。
揭穿他秘密竟没引他恼怒,反而还对她照顾且依顺?
姜馥迩越想越糊涂,没来得及想清楚,邶恒就已拉着她往屋里走去。
这样的冰释前嫌竟在姜馥迩心里生出罕见的柔情,甚至让她难分这种情谊的因由。
眼神落在他拉自己的手上。
十指交扣的亲密让姜馥迩的心后知后觉猛跳了几下。
她不禁猜测,这样的细腻柔情是否归结于他说的体肤之亲?虫王洞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邶恒始终没讲明晰。
但她心底隐隐觉得该相信他说的,毕竟再恶略的情况,邶恒都没骗过自己。
但姜馥迩刚有这样的想法,又当即否认。
守宫砂绝不会轻易脱落。
而且邶恒又支支吾吾不肯坦白,那便是什么特殊原因导致二人在虫王洞穴内真的发生了什么亲密行为?
姜馥迩不记得进了木箱后发生的事,说不定邶恒同她遭遇相同,都没了记忆?
毕竟虫王洞穴里到处是幻象,此时若邶恒非逼着她说出个所以然,她自然也同邶恒一样,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些日感受到的细腻柔情兴许只是她的误解?
邶恒作为与周子潘不相上下的浪荡子,他又岂会因为这样的事就对一个女人如此关怀?甚至肯死心塌地地留在身边?
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可即便姜馥迩脑袋里这么想,她那颗跟在邶恒身边的心却始终跳不停。
她不知道自己身上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异常,对于从未动过真情的人来讲,她坚信这样的变化是源于自己的死而复生。
午丘的回忆如今已支离破碎。
姜馥迩仍记得苏醒后身上被强大的力量包裹,她内力无时无刻不在跃跃欲试地向外迸发,每次因无法控制而泄露时,皮肤都会笼上一层黑色的亮甲。
这样的脱胎换骨不明因由,身体的丰盈让她感觉清爽无比,可就是说不上来的担心这后面隐藏的危机。
但她脑袋太痛了。
以至于此刻根本不能深想任何,只能扶额被邶恒拉着走进门。
直到被他安排在一处软椅上,又见他递了杯水来,姜馥迩才终于忍不住好奇,问起方才字条的事。
“大公子捡到的字条到底写了什么?”
邶恒也径自喝了杯茶,待茶水一饮而尽才说:“让我们尽快离开。”
与姜馥迩预想的不同。
只见他拿出字条,摊放在桌上,自己则在姜馥迩身旁落座。
姜馥迩拿起字条仔细看了看,那上面公正书写着充满警告的几个字。
只不过字写得极好,隽秀又不失力道,倒像是跟着书法名家练习过的。
看字迹,姜馥迩觉得自己此前的猜测没什么纰漏。
她放下字条,确认的口吻问:“大公子是不是对当下处境并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