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难弃(235)
邶恒往椅背上一靠,显得疲惫。
“担心又怎么办?既然到了西梁,很多事也无法抗衡。”
姜馥迩可不信他这番说辞。
以她对邶恒的了解,必定是做了充分准备的,光是利用福娘一事,就足以说明他既无情又惯于未雨绸缪。
两人谁都没再提字条的事,屋内也因此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许是院子里太过静谧,姜馥迩才想起同他们一起来的曾荣春,这才问起来:“大公子白日让荣春去哪了?”
想起院中打斗时注意到曾荣春住的房间一直没亮灯,邶恒两手一摊:“今早赶他离开,可能觉得脸上挂不住,走了吧。”
姜馥迩却不这么认为,反驳:“脸上挂不住还吃了那么多的饭??”
“白吃白喝了我这么久,最后一顿饱餐也不至于拉不下脸。”
邶恒对曾荣春的解读倒是信手拈来,他毫不关心的样子倒让姜馥迩相信是他赶走了那小少年。
想起曾经被邶恒送回周子潘处的郤博彦,姜馥迩犹豫了片刻。
她不想这时候提曾荣春再触了他霉头,万一又和郤博彦一样的下场倒也是冤屈极了。
索性她也宽下心来,指着桌上的字条,言归正传:“大公子怎么不好奇这字条是谁送来的?”
虽说姜馥迩关心眼下形势。但听她一口一个“大公子”,喊得那样疏离,邶恒就心塞地抬手捏眉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倒是喜欢听她“夫君夫君”在他耳边喊个不停,叽叽喳喳的倒也没想得那样烦心。
现下倒好了,邶恒突然觉得心底空了一块,随着她对自己的越发冷漠,心口的窟窿也逐渐向外蔓延。
这种感觉甚是奇妙,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心悦上了这个小姑娘。
姜馥迩完全没注意到邶恒的变化,依旧条理分析:“我和大公子的耳力不该发现不了来的人,再者说趁着我俩打斗的功夫就能逃之夭夭的,腿上功夫也定不会太差!”
邶恒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不发一语。
姜馥迩:“若说是荣春,他好像没什么理由隐匿自己。可按照字条上的提醒,恐怕这人是想提醒我们这里不安全。”
见邶恒依旧不吭声,姜馥迩终于没了耐心。
她当即在桌上一拍,责备道:“大公子干什么呢?!此前装的那点儒雅温存都去哪了?!”
邶恒虎口正托着下巴,看向她的眼中仍然空洞,仿佛依旧认真思考着。
“大公子?!”
在姜馥迩看来他这样子倒是守口如瓶,只不过她想确认这字条的来源,更想让自己分清形势。
如今邶恒已经遵守承诺将她送来西梁,再一起走下去实在太过离奇。他既然不相信自己,倒不如两人就此分道扬镳,未来再不相欠。
“既然你武力已经恢复,甚至与我不相上下,我倒是觉得没必要再并肩同行!”
这话极端,邶恒当即有了反应,“明明我落于下风,不然怎么只扯下了字条呢?”
“我倒觉得大公子故意为之,可不是抢不到飞刃!”
邶恒生硬一笑,拿起茶杯抿了口:“怎么会呢?是我技不如人。”
姜馥迩见他又要倒茶转移视线,干脆一把将茶壶夺来,放在一旁。
“大公子到底什么意思?!”
被夺走茶壶的手还停在半空,邶恒茫然看着姜馥迩,眼神却比方才清明了不少。
“什么什么意思?”
“明明心知肚明,却什么也不愿分享?”
姜馥迩屈指敲了敲放置字条的桌板,颇有警示的意思。
邶恒这才明白她这通邪火的由来,心下一松,坦白道:“你也说了,来人功夫不差,却要这么偷偷摸摸劝我们离开,会是什么原因?”
“这人不是大公子安排的??”
邶恒摇头:“我的人自是能明目张胆送信来,此时藏着掖着倒容易被有心人察觉。”
姜馥迩觉得有道理,又猜测:“那便是此人身份不能透露,或者是想低调行事?”
邶恒虽然点头,却仍顾虑。
“当初为了悄悄来西梁,我早做全了隐匿身份的准备。”
“现如今被这么个来历不明的人警告危险,只能说明除了你我之外,早有不止一群人盯上了我们,或者说是盯上了你。”
姜馥迩皱眉,低头去看自己手背的皮肤:“难道是午丘——”
“——定与午丘发生的事有关,客栈人多口杂,想必消息早就传远了。”
邶恒脸上的随意逐渐收敛,语气凝重起来:“之所以逼曾荣春离府,也是想用他做饵。”
姜馥迩眸色一亮,就知道他早有安排。
邶恒冷笑了声:“呵——没想到这么快就钓着了鱼。”
虽说是个好消息,但姜馥迩如今大病初愈,听到这些弯弯绕绕的诡计后脑袋比片刻前更疼了。
她突然扶额,表情狰狞了一瞬。
邶恒没再卖关子,继续道:“这人功夫极好,字迹更是行云流水,一看就是安心书写下来的,而并非落笔于急迫的困境中那般草率。”
“以他的身手,这或许不是无意之举。显然他想告诉我们他并非是个受雇于谁的贩夫走卒,而该是个出身高贵的人。”
“这一点,就连那把崭新的飞刃也足以证明。一般杀手或刺客因为时常发动攻击,所以随身暗器定会打磨精致。”
可这把飞刃,竟然尚未开刃。
姜馥迩没想到邶恒方才隔得远也注意到了这样的细节。
她连忙将飞刃取出,放在桌案上。
只见飞刃整体的形状仿若一根线条柔和的羽毛,上面刻着两排凹槽,边缘处还有细密的锯齿,只不过没有打磨,处处都显得钝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