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难弃(274)
文素缓缓抬眼,眼里隐藏的震惊呼之欲出。
“卫王猜得不错,你果然是深藏不露,有备而来!”
“我还奇怪方才那人怎么等我到了才动手?但现在我想到了,他不是没出手,而是偷袭被你躲开了!”
“所以,方才那片雪地上才会留下一片混沌,并非只是几个清晰的脚印。”
说着,文素窄袖下的匕首已出鞘,随时准备先发制人。
“能躲开那人偷袭的,实在没有几人!以你之前的内力和功法也必定不是他对手!除非——”
她眼中猜忌全无,只剩下清明的笃定。
“——除非那姓姜的帮过你化解毒药!才让你欲擒故纵,安心将她留在卫王身边!”
“因为只有那样,你才能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说罢,文素已出手朝他颈前攻去,只不过邶恒早有准备,他身影一晃,轻松闪至一旁。
这样的意外收获让文素瞬间杀红了眼,她急功近利,恨不得当场将邶恒拿下去向卫泓哲邀功。
但谁知几个回合下来,她才发现自己哪是邶恒的对手。
他每每出手都留了几分力气,就像试探她功力那样,绝不暴露分毫。文素只觉得他身轻如燕,哪有武艺不精的钝感?
文素被他逼得节节败退,只得破釜沉舟,出手去生擒他。
邶恒立刻后退一步,紧接着旋身跃上房顶,朝与这条小巷对立的另一条死巷行去。
尽管处于弱势,但文素不敢怠慢。
她立即追上前,谁料他并未跑出这片死巷,而是几个闪身后飞身跃下,就在乌云蔽月的昏暗中,隐进了一个无人居住的小屋暗处。
文素随他下落,可眨眼间不见的人影只得让她屏气凝神,通过声音去识别他藏身何处。
这条死巷只有两个废弃民居,能藏身的地方不多。
文素正要探进时,忽听另一处民房传出虚掩木门的声响。
她当即调转方向去捉人,却在还未摸到门板时被人从背后猛地一击,就此眼前一黑,陷入混沌。
——
再醒过来,文素只觉得四肢瘫软,冷得彻底。
她迷迷糊糊想挣扎一番,却发现手脚均被束缚,令她丝毫不能动弹。
不知距刚才打斗过了多久,邶恒已将宽袍大袖的锦衣玉带换下,换了件窄袖武服,正翘着木椅的前腿坐在不远处懒洋洋地看着她。
文素使劲眨眨眼,想让脑袋后面那股疼痛消散快一些,却因此感受到脚底下传来的一股暖流。
虽被捆的紧,但她还是挣扎着动动脚掌,才听到传来的水声,闻到漾开的血腥味。
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令她心头重重砸了两下,紧接着跟腱处传来的撕扯和疼痛蔓延开。
“你——在放血——”文素吃力咬出这几个字。
她声音颤抖,这是直面死亡的恐惧。
这样残忍的用刑方式并不少见,更何况他是安阳候的儿子,哪会不懂这些刑罚之道?
文素知道,为了让犯人安静的招供,他不会用什么过于声张的暴虐方法,只会灌些能令人失去力气的汤药。
这样是防止他们大喊出声,惹人注意。
而后,再割开犯人动脉,泡在温热的水里,等着血液慢慢流干。
只不过邶恒不会让她这样舒服的等着死亡降临。
见她醒了,邶恒也缓缓起身,边从束带里取了个褐色小瓶,边拔下瓶塞,朝她走近。
“本还想着该如何让你开口说些秘密呢,倒不如这样来的直接一些。”
他在绑了文素的木架子前停住,拿着瓶子的手一歪,任里面的盐粉倾洒而出,沙沙融进被碳炉烤得温热的水里。
文素只觉脚后的伤口顿时被利器挑开血肉筋骨似的,就连十个指头也传来一股钻心剧痛。
这样后知后觉的痛楚才让文素想到自己的脚趾被打了木钉,只是先前泡在水中久了,麻木了而已。
邶恒不紧不慢把盐罐子装好,心满意足地看她吃痛挣扎。
“我知道你们这些纳达暗卫受过的训练可比这点刑罚残酷多了。所以,你大可以等死。”
他又慢悠悠坐回原来的位置,一只手自然垂着,一只手停在腿上跳动指尖。
“那日你问我另一只虫芽在哪,我告诉你同样在我身边,你那副并不惊讶的表情着实让我意外至极。”
他手指停住不再乱跳,眼中融进愤怒,越发严肃道:“这就是卫泓哲当年逃走的真相吧?用一只虫芽换了他来之不易的王位和难能可贵的自由?”
酷刑
看着邶恒那张覆满阴郁的讨伐表情,文素近乎咬碎了牙,只为忍受住脚下传来的痛感。
即便如此,她沉重的回忆也已在混沌挣扎中倒回十年前的那个夙夜。
那时候她只知道自己唯一的任务就是照应自身难保的质子,协助他有朝一日逃出宫廷,返回西梁。
她经常装作宫女与卫泓哲约在冷宫见面,陪他疏解烦忧。可就是那样一个平平无奇的晚上,冷宫周围却围满了禁卫。
禁卫首领是个稍胖的中年男人,国字脸,浓眉大眼,一举一动都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虽然文素的身份没什么资格在宫内各处行走,自然认识的人不多。
但这个人却令她印象深刻,只因刚入宫时,在皇后的凤仪殿见过。
他是皇后的人,也是最被信任的禁军统领。
那晚,文素担心被人发现她擅自在宫内行走,才趁着各路宫人绕路避行时,折返回自己栖住的苑子。
一路上,同行的宫人却在私语议论今夜发生的奇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