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难弃(34)
语讫,他忽觉后颈一阵麻痹,而后双腿不受控地向后倒了几步,跌坐回刚离身的软榻上。
见此,姜馥迩捧腹笑起,对此满意至极。
她从刚刚摸到的香囊里取了只周身黏腻湿滑的软虫,放在手心,给邶恒展示。
“这个叫傀儡虫,碰到其□□,便能被我操控个把时辰。这小伎俩也不能让你做甚,顶多腿脚不听使唤罢了。”
还从没中过谁的这般阴招,邶恒怒极,看着她洋洋得意的脸愤然喝道:“给我解开!”
姜馥迩却找什么东西似的,上下其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挑衅般反驳:“我不!”
邶恒被她抠地浑身痒痒,可偏偏这时候招不来黑衣人保护。
他痒地憋红了脸,厉声厉色也被憋不住的笑声侵软了几分:“打我的主意……我看你疯了……”
姜馥迩不理,直到从他胸口处掏出一把莹亮的匕首,才心满意足地直起身,恢复淡然笑貌:“大公子别多心,我只是取回自己的东西。”
见她只是取走刀,邶恒这才松了口气。
可提着的心刚落下,就看她忽然朝自己迈近,未拿刀的手在他开口前已然捂住了口鼻。
也不知用了什么诡异之物,没等他反抗就已眼皮沉重,昏昏入了眠。
但他没想到小姨娘口中的小伎俩,竟让他一觉睡到了辰时末刻。
再苏醒,鼻尖异香萦绕,眼前红色幔帐缭绕。
床顶幔帐赫然一副彩蝶戏百花绣图,幔帐四角皆是五彩羽毛所制帐摆流苏,垂幔半掩着白玉镂空雕花帐钩。
显然一副闺阁温柔乡的场景里。
邶恒倒未觉哪里不适,坐起身,试着动了动腿脚,见并无异样,才掀开身上覆着的赤薄锦衾,掀开幔帐正要下床。
“听说昨晚你闺中进了男子?”
邶恒心一沉,迅捷将腿脚收回。
这声音浑厚有力,字正腔圆,不是安阳侯还是谁。
与邶恒心境相似的自然还有亦步亦趋跟在安阳侯身后的姜馥迩。
她半宿未睡,虽早换了素洁衣裙,却未上妆,丝毫掩不住此刻惫态。
她没想到安阳侯竟提早回了府,硬是搞得她如此措手不及,只得耐下心来忙解释:“馥迩昨日给主母请安后就折返了,晚膳后稍感不适,早早便睡下。侯爷怎得一早来便如此泼人污水?”
话里话外,嗔责之意极浓。
但安阳侯却未理,径自朝内室那架红盒子似的花楠木拨步床疾步走去。
热闹
姜馥迩踧踖不安紧跟在安阳侯身侧,宽袖下的手指紧张兮兮交缠,扣紧。
昨夜后半宿她把邶恒扶到寝榻后,担心黑衣怪物追杀,便趴着床檐睡到东方渐明才跑去栖在柔黎房间。
未及回来查看一二,就听闻奴仆奔走禀报,说安阳侯一早匆忙回府。
还以为他是冲着昨夜死去的若干侍卫赶回,倒不曾想竟是直奔她灵丘阁来的。以至于她刚走出柔黎房间正撞上安阳后大步流星走进院。
可目下算算时辰,她那迷香的药性晨霞时分就该过了。
照理说邶恒早该醒来,这会功夫就算未出灵丘阁,怎么也能寻个藏身地,不至于真的被安阳侯这么硬生生逮个正着。
更何况,他一袭夜行衣与刺客无异。那么骄傲自大的人,岂会暴露自己如此鬼祟的一面?
如是想着,姜馥迩神色稍显放松,却依旧极力劝慰:“侯爷怎得如此气恼?馥迩并无——”
“唰”一声,耀目朱幔已被安阳侯一把揭开。
霎时,犹如一记惊雷劈开血色夕霞,挟着狂风暴雨前的宁静铺天盖地压向灵丘阁。
屋内陷入极端诡异的阒静,而后“叮当”一声清脆碎盏声打破沉寂,紧接着铜盆跌落闷响,“咣当”撞门声,趔趄跌倒声纷至沓来。
看着幔帐内仍在做酣甜美梦的邶恒,安阳侯脸色已是愤然铁青。
再瞧他睡的沉,正翻身搂住里侧迭放整齐的茵褥,安阳侯气得回手揪住姜馥迩胸前薄襟,怒不可遏却仍压低声音质问:“并无什么?!他怎会在??!!”
姜馥迩被他盛怒下的利爪箍得喘不上气,目瞪口呆看着邶恒再次翻身,睡眼惺忪望向两人。
他看似眼皮沉重,可姜馥迩却能从他朦胧凤眼里隐约看到得色戏弄。
“父亲…这么早?”
邶恒晃晃悠悠起身,懒散打了招呼。没等安阳侯转身,他又掩嘴打了个哈欠,实打实的吊儿郎当。
姜馥迩两手攥着颈前那只健硕有力的手腕,试图挣脱,实则委屈:“馥迩、馥迩冤枉啊…”
话虽是假的,委屈却是十足十。谁能想到刚过了阎王殿,又得闯回鬼门关。
听到邶恒苏醒,安阳侯利目微眯,缓缓侧过身,强压怒意厉色道:“你这逆子!端方君子不做,做起采花贼?!”
邶恒散漫笑开,垂睫去看自己穿戴齐整的夜行衣,随手一拨,松了束带。
“父亲消息着实灵通呢,怎么?府内事物,还有人实时禀报?”
见他狂悖,安阳侯立即松了箍住姜馥迩的手,转去拉邶恒手臂,刚弯下腰想拖他起来才发现账内玉枕边静躺的白玉平安锁。
他目色一怔,动作就此停住。
这枚锁邶恒、邶媛各一枚。
不想邶恒竟还带着。
他怒意稍敛,复又直立起身负手而立,睨着邶恒道:“你少做这等事来激我!即便你杀人放火烧了侯府,我也不会将你如何!”
邶恒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欲,他双手撑在身后,整个人惬意又逍遥。
“父亲不必始终命人盯着我,我除了喜好美色,也无其他偏好。还是说,父亲有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