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不将(79)
闻人听行也没想等老管家回话,他说完便利落地伸出手,从老管家腰间拔出一把小刀——那小刀通体泛血光,是瑰金做的,瑰金赋上巫咒,专门对付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闻人听行用刀子划破手腕,大大方方朝鬼藤龙蟒递出去。
闻人听行:“以后你就替我闻人家守门,谁敢乱闯,给你塞牙缝。”
鬼藤龙蟒很听话地靠近闻人听行,长长的蛇信吐出来,信尖舔走他腕上的血。
闻人听行用泉水洗干净手腕,翻手一看,手腕处多出一处印记——一条盘曲的小蛇,鲜红色的,指甲盖大小。
“行了,血契已经立下,你就是我的巫鬼。”闻人听行一只手心舀一把水,故意泼到鬼藤龙蟒那瘆人的幽绿大招子上,“你输的心服口服,以后要乖乖听话。”
鬼藤龙蟒发出一股古怪的叫声,然后沉进水里去了。
。
闻人听行离开后,张错被闻人晓眠推进马车里,他不清楚过去多久,直到鼻尖闻见一股清淡的香气,他才真正清醒过来。
“怎么样?还晕不晕?”闻人晓眠收回杵在张错鼻子下的小白瓶,盖上盖子,“都说了让你别看,非要看。好奇害死猫不知道?”
张错顿了顿,摇摇头,没说话。
闻人晓眠瞪他:“摇头是什么意思啊?晕还是不晕啊?”
“行了,你出去吧,我来看看。”马车车帘被拉开,闻人听行上了车。
闻人晓眠看过闻人听行一眼:“行吧。”
闻人晓眠下车,车上只剩下张错和闻人听行。
“怎么样?”闻人听行来到张错跟前,他犹豫片刻,又后退一步,坐得离张错稍有点远。
“还难受吗?”闻人听行又问。
“不难受。”张错说,他咬了咬牙,竟主动挪屁股,坐去闻人听行身边贴着。
闻人听行挺意外他会凑过来:“我身上不干净,全是血水。而且......”
闻人听行浅浅吸一口气:“你不怕?刚才你都看见......”
“先生。”张错罕见地打断闻人听行说话,“先生、我、我......”
闻人听行的眼神黯下来:“阿错,回答我,你怕了吗?”
张错一愣。
张错的黑眼睛很安静:“不怕。”
他说:“我不、不怕。”
闻人听行闭上眼,忽得全身上下都松泛了。
他也不顾自己衣服干不干净了,赖皮一般靠到张错身上,淡淡道:“那阿错借我靠一会儿,我有点累。”
闻人听行突然靠过来,张错一阵手足无措,慌乱里下意识把人揽住:“先......”
张错心头猛地一咯噔——他摸到先生背上湿热一片——
视线向下,张错发现先生的衣裤上全是血,就连鞋子也浸了新红的血,——这血是热的,是新的,先生受伤了,他还在流血!
“先生、你、你、你......”张错一着急,更说不好话,“你在、在、在流......流血、你、你受伤......”
“嘘,别吵吵。”闻人听行小声说,“小伤没关系,一会儿就不流血了,回去再上点药就好。”
闻人听行没听到张错回话,但他听见了张错吸鼻子的声音。
闻人听行贴着张错颈边问:“你是不是哭了?”
闻人听行:“问你话呢。”
“......没。”张错一把抹掉脸上的眼泪,把人抱紧了。
……
。
回到旅馆,闻人晓眠赶紧替闻人听行处理伤口,张错和老管家站在门外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她出来。
“大小姐,先生没事吧?”老管家上前询问。
闻人晓眠面色不虞,凉飕飕地说:“祸害遗千年,他能有什么事。”
“让你给做牡丹酥。”闻人晓眠朝老管家谇,完后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走了。
老管家松了口气,知道大小姐虽然气上了火,但先生是没事的,于是心里石头落地,安心去后厨做牡丹酥。
闻人晓眠和老管家都走了,张错一个人在门口干杵了会儿,放空半晌,才推门进屋。
先生背上有伤,所以现在是趴在床上的。他侧脸抵在枕头上,漆黑的头发柔软垂下,闭着眼,呼吸沉稳。
张错走到先生床边,猫下身子。他凑近看了先生一眼,突然很荒唐地想把自己蜷巴蜷巴塞进先生枕头缝里。
他真有病。荒唐病。
先生睡着了,漆黑的睫毛微微卷翘,一动不动。张错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先生,老管家、说、说、闻人家、是、巫。”张错用小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这就是、闻人家、不一、不一样的、地方吧?”
张错安静了会儿,又说:“我不怕。”
张错抿抿干燥的嘴唇:“先生,你、你教我、巫术吧。我笨,我、我能、学会吗?”
闻人听行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张错这才明白,自己昨夜扬言说以后要“保护先生”是何种“雄心壮志”。他就是个傻子。
傻子又发了会儿呆,然后悄悄站起来,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走到门口,张错要推门出去时,身后突然传来闻人听行懒散的声音。
闻人听行:“你和老管家学功夫吧,身上的功夫,刀、枪、拳脚。”
闻人听行:“别看老管家年纪大了,他可是一把好手。”
张错回过头,见闻人听行还趴在那里,眼睛也没睁开,像是刚才没说过话似的。
张错心里有股子别劲儿,捏得他难受。他没什么底气地多了句嘴:“那、巫术呢?”
“学功夫。”闻人听行声音大了些,“老管家,听见了吗?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