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不想推主线(47)
几颗星子缀于天幕,明月皎然无瑕,风中传来枝叶晃动的细碎声。
江璟枫双手枕在脑后,直挺挺地躺在殿前金瓦上,身边杂乱地堆放着许多小罐子,若有若无的酒香随夜风一起流转。
似是听到江鹤亭的声音,少年动了动,翘起二郎腿。
见人没什么事,江鹤亭松了口气,本想着就此告退,就听见江璟枫的声音兀地传来:“江鹤亭?还真的是你。”
月光轻柔如水,清清浅浅地洒下满地清辉,江鹤亭只好接道:“殿下,大病初愈,不宜饮酒。”
“哦。”
江璟枫翻了个身,顺势抄起身边的白瓷酒壶,仰头就往嘴里灌。
江鹤亭:“……”
江鹤亭叹了口气,足尖一点跃上屋顶:“我扶殿下回房休息吧,宫人呢?”
江璟枫忍不住转头瞥了一眼,青年衣袂翩然而至,月华落在他肩头,明眸如星,仿若途经天地间的神仙。
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清然如鹤。
镜兰榜首,剑道天才,就该是光明磊落的人。
江璟枫静静地撇过头,不再看他。
偶尔有几声虫鸣不知从何处传来,夜风缱绻。
江鹤亭踏上瓦片,朝江璟枫那边走过去,离得近了,他才发现少年眼下两行粼粼泪迹,向来满不在乎的眼中布满了血丝。
不可一世的小皇子也会有这幅可怜兮兮的模样?
江鹤亭迟疑了一下,慢慢坐在他身旁。
或许是真难受得狠了,往常遇见江鹤亭总要阴阳怪气几句的嘴,这会儿罕见地正常了些。
“我叫他们都别来烦我,”江璟枫一动不动,声音闷闷地,“也就你这个时候敢闯进来。”
还敢一上来就劝他不要喝酒。
江鹤亭默了片刻,盯着他眼睫上的晶莹泪珠,竟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殿下有心事?”就当是开导一下晚辈了。
云枝也算是江鹤亭看着长大的,相比于总是冷脸的洛凛,关系自然而然地跟江鹤亭更亲密,一有什么烦恼心事也总会同他讲。
经历过云枝折磨的江鹤亭很有信心,江璟枫身份尊贵,要风得风,能有什么心事,总不至于比云枝那疯丫头还难开解。
江璟枫举着酒壶的手一滞,听到这话,毫无血色的唇不可抑地颤抖起来:“可我不是……我根本就不是什么……连……也一直在骗我。”
封某人
流萤般的灵光飞进叶瓷手心里,她细细听完传音,转头拍了拍身后的玄衣男子。
海风呼啸而过,涛声不绝于耳,青年落后叶瓷半步,绘着纹文的伞撑在两人头顶,墨玉般的伞柄正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握住。
“是那小子,”张承月想也不想,“在玄清门养好伤,舍得回来了?”
叶瓷“唔”了一声,“裁柳说他见到了封念。”
张承月动作微顿,变换了一下撑伞的角度,将叶瓷整个人笼在阴影下:“封念怎么突然出魔域了,那小子有没有事?”
“他倒没什么事,”叶瓷将诛邪台一事大致讲给张承月,又道,“没想到封念的修为竟然强大到这种地步,连敬玄都不是他的对手。”
何止是云枝,那日诛邪岭之上仙门世家皆有代表前来,那么多人在场,还让封念一个人搅得天翻地覆,该有多恐怖的实力。
简直就像……叶瓷和张承月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一个人。
百年前的陆忘林。
张承月声音微沉:“负生剑也在封念手中,那剩下的两个呢?”
琅花匣和行妄仪说不定也已经现世,若是在某个仙门之中倒还好,要是像负生剑一样落在魔修手中保不齐会出什么乱子。
思及此处,叶瓷眉心微蹙,抬手抚上了眼睛,而双目正被厚重的白纱严丝合缝地覆盖起来。
“又开始疼了吗?”张承月注意到她的动作,“我先给你上药。”
张承月寻了处礁石背面,小心翼翼地为叶瓷取下覆眼的白纱,从储物戒中拿出药粉:“瑶光花生于境渊虚,若是能寻到,说不定就能治好你的眼睛……”
叶瓷仰起头,方便他上药,浅灰如琉璃般的眸子倒映出张承月的身影,闻言轻笑说了句好。
她的眼睛自司明城那次动乱后就彻底看不见了,到现在叶瓷自己都已经安然接受,反倒是张承月还一直不放弃为她寻药。
张承月动作很轻,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珍宝。片刻后又细心给叶瓷包扎好。
“裁柳说是一个名为江秋的人救了他,最后关头,也是江秋阻止了封念……你对这人有印象吗?”
能从封念手底下救人,怎么说也不该是无名之辈,可奇怪的是,叶瓷在仙门世家中从未听说过这号人物。
“江秋?”张承月表情有些奇怪。
不会是玄玉京那个凶名在外的丹修吧?张承月眸光微动,继而马上否定了这个念头。
万一是重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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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鹤亭面容微动,慢慢坐在喝得醉醺醺的少年身边,没有说话。
江璟枫现在的状态不太对劲,看起来醉得不清。
“殿下,我带你下去吧——”
江鹤亭话音未落,一个带着暖意的脑袋扑在他身前,江璟枫双手环着青年劲廋的腰肢,脸贴在他胸前蹭了蹭。
江鹤亭怔了怔,下意识地要推开他。
“说这么多,没一句我爱听的。”像是察觉江鹤亭的动作,江璟枫四肢并用,紧紧抱住眼前的人。
江鹤亭不得已的顺着他的力道被摁在屋顶上,浓重的酒气从江璟枫身上传来,“那殿下希望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