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不想推主线(60)
再抬眼,一白衣男子缓步而来,眉眼很是清俊,瞧上去气度不凡。江鹤亭的视线在来人腰间晃动的银白流苏上落了一瞬。
想来是这小山雀的主人。
“抱歉,这位道友……”男人再度开口,盯着小团子的眼神有些许无奈。
江鹤亭当然也不会在意这些,淡淡回了句“无事”,小山雀扇动着翅膀就要再落在自己肩头,他再度出手——
又扑了个空。
江鹤亭:“……”
他还不信了。
这毕竟不是面对什么凶禽猛兽,江鹤亭刻意收了几分力,生怕给这雪团子掐坏了,没想到它有恃无恐,如此反复了几次,江鹤亭也没了脾气。
封念眼神一眨不眨地落在江鹤亭身上,直到江鹤亭向他投来几分无可奈何的目光,唇角勾了勾:“看来小咕很喜欢道友,才一直不舍得离开。”
封念记得江鹤亭曾经也很招动物喜欢,什么小猫小狗,见到他就躲得远远的,一遇上江鹤亭就分外黏人。
掌门代江鹤亭将他收为徒后,他便爱待在映雪峰。映雪峰常年无人,清幽无比,那时江鹤亭尚在闭关,封念有时在山林中闲逛还会碰上许多给他递果子的灵兽。
那些小鹿小兔明明都怕他怕得要死,却在得知他是江鹤亭唯一的徒弟后大着胆子同他搭话。
他原本不想理会这些灵兽,修为又低还不会化形,但它们会同他讲起江鹤亭的一些往事,讲那人从一个小少年慢慢变成玄清门的元微仙尊,讲那些旁人不曾听说过的事情。
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也不是特别想听这些。
但每当那些灵兽讲起时又听得格外认真。
什么跟师妹打赌,输的人去扫一个月的山阶,结果临到履行时又借口下山接任务开溜,气得云枝连夜挖走了江鹤亭刚埋下的几坛酒。
又比如江鹤亭曾经翻了许多诗文为佩剑取名,反复斟酌数十日,念叨得殿外的仙鹤都忍不住离家出走。
封念一一记在心里。
等江鹤亭出关了,肯定要惊讶自己真成了他座下唯一的徒弟,届时一定要狠狠地揭江鹤亭的老底。
他一直等到瑾光四十年,还没来得及去见刚出关的江鹤亭,就得知江鹤亭径直去了镜渊虚。
于是他又等了三年,等来了江鹤亭身死太黎山的消息。
记忆海潮般退去,封念眸光微动,只见江鹤亭低咳一声,小白啾大获全胜,在他肩头蹦跶的正欢。
他迟疑了一下:“这……该如何是好?”
江鹤亭侧目,对上了小白啾绿豆大小的眼睛,一人一鸟面面相觑。
他总不能带着这小白啾行动吧,再说了,人家主人能同意吗?
封念突然间在江鹤亭面前踉跄了一下,江鹤亭眼疾手快稳稳将人扶住:“……道友?”
江鹤亭扶在他腕上,瞳孔一颤,脉象细若游丝,灵力低微,似乎身患沉疴,这人怎么病成这样?
难道他猜错了,这人其实与封念毫无关系?
封念贴近他颈侧,感受着其下微微跳动的震颤,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耳边,封念偏头,迎上江鹤亭略显诧异的神情。
他们现在的姿势可谓是十分的糟糕,封念比他高大,乍一看反倒像是江鹤亭自己缩进了封念怀里。
尤其是,他们还待在一处巷口,来往行人虽然不多,但一打眼就能瞧见。
总感觉像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小山雀扑腾着一对翅膀,落在封念的发冠上,收了翅膀傲视群雄。
一封信函适时地从封念袖中滑出,江鹤亭只好抬手接住,晃了晃倒在他身上的人:“道友,你的……”
信字还没出口,江鹤亭就眼尖地瞥见了这撒金信封之上,一团春兰纹样的印记。
江鹤亭眉心一动,这是,上官家的家纹?
半个时辰后,江鹤亭如愿以偿地进入境兰台。
封念走在他身边,白衣簌簌如落雪,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麻烦江道友陪我一起过来。”
怎么会麻烦呢,江鹤亭摇了摇头,简直是要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他正愁找不到进上官家的理由,这不是天助他也。
江鹤亭看向封念的表情带着些许柔和:“这有什么的,原来道友是来赴镜兰宴的客人,这倒是我沾了光,能见见这第一世家的风采。”
镜兰宴是上官家独创的宴会,届时宴请诸方来宾,多是愿意归附上官家的散修,可以称得上是一场招募会。
呼作小咕的山雀又飞回了江鹤亭肩头,封念在江鹤亭看不见的地方给它递了一个警示的眼神,小咕视若无睹,依旧在肩上欢快地蹦哒。
二人穿过长长的兰花道,等弟子通传期间,江鹤亭问:“方才便想问一句,从脉象上来看道友的身体可有沉伤暗疾,有没有什么治愈或改善的法子?”
封念滞了一下,补上几声轻咳:“老毛病了,不用在意。你直接唤我风玄即可。”
说话间,有负剑弟子过来朝他们抱拳行礼:“风玄少爷久等,容长老尚未回来,家主请您去幽兰堂稍等片刻。”
“好。”
这人似乎不简单,江鹤亭心底思忖,一开口便能让上官清也和容寻之都重视的人……而且,风玄这个名字他也从未听说过。
算了,或许是这百年前新出世的人才呢,江鹤亭抬手揉了揉肩上小咕毛绒绒的脑袋,稍微留了个心眼。
封念应了一声,他身边的江鹤亭却被弟子拦了下来。
“还有何事?”
“请帖中只宴请了您,不知这位公子又是?”
江鹤亭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手指,看来乘机溜进去这条路走不通,正要开口间说算了,另一道声音在他之前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