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穿越日记(218)
后来天气转寒,入秋了,萤火虫消失了。
夏秋交接之际,阴雨连绵,天光昏暗。
太平湖广袤幽寂,水面粼粼平缓,湿滑的石阶一阶一阶往下,通往灰色的深水。蹲下去,手指搅动,冰冷沁骨地寒凉。
这种水如果沉溺下去长眠,一定会很舒服。
不知道溺亡在水底的人,会看到怎样的风景。
光么大团的模糊的光辉,太阳照射在水面,又折射入人眼时的样子。
坐在石阶上长久出神放空,莫名地觉得背后有人在呼唤我,回过头望,却只有肆虐的风,四野空茫。
“……”
一天天地熬,终于有一天,到头了。
“夫人,开封府的仵作姑娘派人送来了一封喜帖,十月初八成婚大吉,请您来喝喜酒。”
她求丈夫把婚期提前了。
番外四十三
鞭炮热闹,锣鼓喧天。
宾客来往,酒席盛筵。
高墙深宅,正红色的囍字贴满窗棂、门扇,红妆的新娘端坐在梳妆台前,任由专职的婆子打扮,凤冠霞帔,明艳若盛开的牡丹。
她笑起来真好看,眼角眉梢都溢满了找到人生归宿的幸福,甜蜜得像泡在蜜罐子里。那头拱了我的白菜的该死的猪,一定把她哄得很好。
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姓林,林……林素洁,名字挺像个人的,大理寺的缉黑名捕。
“明文……你说话怎么大舌头如此严重,你丈夫又家|暴你了”
“没,吃饭急了不小心咬到的,”平和地安慰,配合妆婆的流程,认真地梳理乌黑的及腰长发,温柔地绾青丝,“大喜的日子,你放宽心。”
“他们已不再欺负我了,也不再管束我,必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恪守以夫为天的妇道了。现在只要我好好地活着,做什么他们都不管。”
“……你夫君改好了”惊喜。
垂眉敛眸,专注地摆弄发钗,寻找合适的|插|入|角度,低低地嗯了声。
大喜过望,挚爱的友人喜上眉梢,发自内心地替我感到开心:“改好了好呀,浪子回头金不换,改好了你就能过安生日子了,就不会再煎熬得……”想不开了。
薄茧微微的技术吏手掌,温暖地覆盖到手背上,隐忍着担忧,低低地试探:“明文,我的孩子出生以后,和你的孩子在一起玩,我们两个母亲,会一起看着他们打闹长大的,对么”
“对。”
“我们会一起变老,长满白发与皱纹的,对么”
“对。”
眼眶红了。
“……你发誓。”
“我发誓。”
破涕为笑。
“蒋夫人,结婚以后,咱经常抱着孩子去你家串门。老了以后,儿女各自成家立业,咱们老太太间,还要经常找在一起绣花唠嗑。”
“都依你。”
犹豫,嗫嚅,小小声建议:“其实……其实你的性子太烈了……只要不反抗,根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展大官人,蒋大老板,他们都是德高望重的好人啊。”
“你说得对,反抗确实愚蠢,学你一样,入乡随俗才是明智的。”诚心实意地附和,转移话题,“结婚以后,衙门里那份工作你还干么”
“辞职了,”摇摇头,“公公婆婆不愿意,认为仵作验尸的活计太晦气了。再说了,素洁年纪大了,我也不小了,三十多了,急着要孩子呢。三年抱俩,五年抱仨,哪里还顾得上外面。到时候光忙着奶孩子、看孩子、教育孩子,打理家务去了。”
“……”
“……他养你”
“当然他养我。”
“你信任他”
“我当然信任他。”
番外四十四
浩荡皇朝,大国泱泱。
大理寺的缉黑名捕与开封府的仵作师傅,两大司法重器珠联璧合,面子极大,场面隆重,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朱红的正门底下,人员络绎不绝。单是便装道贺的捕快、捕头、教头、文吏、技术吏、官差……就几十个,外头街面上停的文官、武官、商户轿子更是五花八门,数不胜数。
空气中浮动着鞭炮燃尽后的淡淡火|药味,地上落满了红色的碎屑。锣鼓喧天,张灯结彩,铺天盖地福气满满。
白玉堂也来了,打扮得很低调,暗色云纹锦衣,带着两个麻利的小厮。代表陷空岛过来,送了份颇为贵重的贺礼,作为当年摩擦,切了仵作姑娘一根手指的补偿。
姓蒋的禽兽商人在庄园里发了好大一通火,他原以为南乡已是白玉堂的囊中之物,在跟白玉堂处感情。
谁知道自家五弟竟然使手段连瞒带骗,直到丁南乡和意中人大喜,木已成舟,纸包不住火了,才发现。
喜欢就下手啊!
喜欢就下手啊!
喜欢就下手抢夺啊!
身为兄长,对锦毛鼠的作为很是恨铁不成钢,怒斥了好几句不争气。
灿烂的阳光底下,万众瞩目之中,承载新娘子的花轿落下,喜气洋洋的送亲媒婆偏过身去,用礼制的翠玉竹揽开了喜轿的锦绣帘。
“夫人……”吶吶,那个陌生男人望她出了神。
明媒正娶,凤冠霞帔,红裙烈焰。
所爱之人热烈如火,金子般滚烫真灼,没有这时代深闺妇人的羞怯,没有等丈夫按礼节掀开盖头,她自己就伸出两只戴着翠玉镯的红袖藕臂,猛一把掀开了。
“夫君!……”嫣然幸福地笑开。
男人俯下身去,按照开封当地的习俗,把新娘子背到背上,进府拜堂成亲。
“……”
“……”
热泪酸涌,下垂的指尖控制不住地发颤。他妈|的,这本该是我的妻子,这本该是我的女人,站在那里的新郎官本该是功成名就的周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