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穿越日记(265)
客房里的陈年灰尘震得扑簌簌往下掉,走廊里的脚步声乌泱泱远去消失。
……
世界清净了。
冷,好冷。
手脚冰凉,四肢片片麻木。
屋里没热水,这个时辰点,夜已经很深了,都睡了,没权没势没财的,不可能去楼下厨房,麻烦人开灶。
更何况我也下不了楼,上楼都是被人给架上来的。
淋过了冰水浴,现在这体况,踩楼梯恐怕会直接失衡软倒,骨碌碌滚下去,摔断老骨头。
送走了那些年青蓬勃的女孩子,坐在辽式矮凳上,精疲力竭,昏昏欲睡,望着虚空,痴痴地发了许久的呆。
努力捋清楚混沌的神智,想想接下来该干什么步骤。
一、我该喝药,上等的安神药,管失心疯,治精神病,使脑子回归清明,以免再次发癫,惹出祸事,得罪人。
但是喝不起了,那些名贵的药物只有蒋家那种豪门才能提供得起。
所以这个步骤作废。
二、我该睡觉了,眼皮子又酸又沉。
睡觉前要清洁个人卫生,刷牙,洗脸,洗下|身,洗脚。
缓慢地干完这个步骤,光着脚上床。地字号的酒楼客房,比先前住的旅馆小破屋宽敞很多,床也大。
拉过床尾折迭整齐的被子,铺开,恍恍惚惚,依偎进舒适的柔软中。忽然间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湿衣物没换,蹭湿了被子。
缓慢地支撑起胳膊,重新坐了起来,勉强自立支撑,光脚站在床边。
哆哆嗦嗦的手指解开衣带,顾不得管,放任脱落的湿衣物,落到了脚下的地板上,明天醒来再处理。
毛巾擦干浑身的冰冷水渍,迟钝地折腾了许久,终于换上了一套干燥温暖的贴身衣物。
现在总能休息了吧……
钻进被窝里,脑袋枕上枕头,才意识到,头发也是冷湿的。又双叒叕艰难地起来,毛巾缓慢地擦干头皮。
歪垂着脑袋,侧看了一眼。
朦胧的视觉里,密密麻麻,好多白发。
什么时候我的白发已经这么多了,明明记忆里还是满头青丝。
番外一百
脑袋变得无比沉重,坠进枕头里,坠进无底的深渊中。
香甜地沉睡,无意识地鼾声微微,光怪陆离地做梦。
突然间感觉门开了,向内打开,一阵狂风涌入,呼啸着冲到床前,猛烈地掀起被子,卷倒桌凳家具,又剎那间消失,归于万籁俱静。
隐隐约约,听到了人群杂乱说话的声音。
很惊讶。
怎么会有人进得来,极为重视独居安全,睡觉时紧紧反锁了门栓。
而且门栓上惯会放一只盛满水的瓷碗,一旦门从外打开,碗就会摔落,砸得稀碎,把人从睡梦中惊醒。
没有听到门开碗碎的声响。
不可名状的惊悚涌上心头,那么人群说话的杂音从哪儿来的
“……”
清晰地感觉床往下沉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坐了上来。
警铃大作,想要抓刀柄攻击,却惊恐地发现瘫痪了,支配不了自己的人体,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拼尽了全部的意志力,千钧沉的眼皮子终于艰难地睁开一条小缝。
乌云蔽月,暗夜无光。
阴沉沉的客房里安安静静,桌、凳、柜子、置衣架……一切原样,摆得好好的,没有狂风席卷后的乱糟糟场景。
黑影坐在身边,轻轻地探了探滚烫的额头,动作轻微地拉出手腕,温柔地捏住脉门,源源不断的真气涓涓细流般,滋润地汇入,游走四肢百骸,缓和高烧煎熬的人体。
操操操操操操草草草草草草草草!!!……
展昭!!!
什么阴魂不散!!!
“明文……”小小声,在耳畔轻微地呼唤,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星际,难辨虚实。
脑瓜里大片嗡鸣,耳朵里也轰隆隆的,幻听幻觉不断。
“明文,醒醒,别装了。”轻轻拍拍手背,低声呼唤,“咱们一起在京衙受训了数年,以名捕的警惕性,不可能还没察觉。”
“二狗子……”
“二狗……”
鸡皮疙瘩层层地往外瘆。
近在毫厘的距离,黑影贴到脸上观察,盯着小小的眼缝,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你是不是身子太虚,鬼|压|床了”
“……”
想喊,喊不出来。
“二狗子,我也遇到过鬼|压|床,人醒了,身子却动不了的状况。”提示,“你试试动脚趾头。”
脚趾头微动,一切恢复,人体褪去可怕的瘫痪阴影,重归意志力掌控。腾地坐了起来,反手持刀,淬了毒的弯刀刀锋扫向黑影。
“嘘——”
黑影闪避,两指比在唇前,作出噤声的手势。
“外头官兵还在查房,左邻右房住的都是野蛮凶残的胡蛮,别惊了人,招徕麻烦。”
不管不顾,猩红着双眸,疯魔了地追着砍杀。
活着的时候,能把他弄死。
化成鬼了,也能再把他杀得魂飞魄散!
万般无法,夺刀拧折手腕。
拉下蒙面的黑巾,焦急地低吼。
“是我!”
“你被官员玩疯了,连自己的搭档都认不出来了么!”
气喘吁吁,瘫软地安静了。
又或许高烧虚弱,那几下子砍杀,已经把全部力气耗尽了,不得不静下来。
低秘地小小声,生怕惊动左邻右屋沉睡的契丹人。
“鹰子,我是鹰子啊,明文。”
残疾的左手塞到滚烫的掌心里,人与人之间的肌肤相贴、相摩挲,使感受到那道狰狞的陈年老疤。
“年轻时为了救你,被东南巨贾整残,憾恨退役。如今看,真真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