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穿越日记(285)
侍者当即怂怕地退开了。
笑脸迎来送往,恭敬地应喏,训练有素地垂首齐声。
“贵宾请慢走,小心脚下台阶,外面雨雾湿寒。”
“哼,这还差不多!……”
骂骂咧咧,臭烘烘的酒鬼,生人勿近。
……
没从灯红酒绿的前面走,从会|馆相对僻静的后出口离开。
深夜无光,携裹着蒙蒙细雨的冷风迎面吹来,浑身一激灵,酒劲顿时冻去了大半,神智清醒了些许。
面无表情地拢紧了领口、裹紧了衣裳,迈开大步,朝前路狂奔。
没有月亮,没有星光,唯波涛汹涌的黑暗之海。
迷茫地想,去往何方呢
不可以去当年打拼买下的京城旧房,可能仍在被官府、陷空岛,黑|白|两|道紧密监控着,过去就是自投罗网。
不可以去找南乡求救,原因同理。
更不可以去入源酒楼拿包袱细软,进入番市就会被重新控制起来,阿鲜炎灼、纳合卓鲁两个武功高强的隐卫,跗骨之蛆般,亦步亦趋,紧紧跟随,辽将吃定了我这块肥肉。
迟早被卖。
今夜这丝缝隙,是逃离辽国|军|商掌控的唯一机会,往外冲可能会被冻死饿死,但是错过就永远不再有了。
呼哧呼哧跑了不知多久,离腐|败|奢|靡的会|馆越来越远,终于什么都看不到了。
精疲力尽,踉踉跄跄,酒精麻痹小脑的平衡感,靠着巷子的墙跌倒在地。
春夏交接之际,野花芬芳,野草墨绿茂密,墙面活动着毛辣子、千足虫、紫潮虫……各种带毒带刺的昆虫。反应过来了,爆了句粗口,赶紧撑起身,躲远些。
不知哪位豪门大姓的府邸,高墙深宅之内隐隐约约传出警惕的狼狗犬吠。
鞋袜湿透,双脚泡发得难受。提起沉甸甸的酸疲小腿,打起精神来,用意志强迫身体继续往前行进。
往南城门去。
进京需要身份核查,出京不需要。
等天亮了,守城官兵把城门一开,立刻混在老百姓里涌出去。
肺脏剧烈地鼓动喘息,头痛欲裂,用力揉了揉太阳穴,保持清明。
一边走,一边扯掉波浪卷的假发,随手扔进污泥沟。
脱下外袍、中衣。
外袍穿在里面,中衣翻过来反穿,套在最外面,视觉上改变外观。
弯下腰去,差点失衡栽倒,手指捞染泥泞的黄污,均匀地糊抹脸、脖子、手背。然后用袖子大概擦干泥污,形成黄褐色的皮肤。
当下条件,所能做到的最简陋的易容。
摸了摸荷包,他|妈|的,跟队出来,全部消费公|款|报|销,总共也没带几两碎银。
这下乐子可大了。
番外一百一十九
冻得浑身发抖,手指麻木,耳朵生疼,雨水的寒气针砭入骨,牙关抑制不住地打颤。
京城真大啊,道路漫漫,无垠无尽,怎么走都走不完,以往从未觉得如此困乏。
我怕黑,黑暗中充满着未知,世间不存在鬼,可是存在着劫财害命、劫色害命的歹徒,还有绊脚的石头、摔人的凹坑、过路的毒蛇毒虫、隐藏着狩猎的野兽。
行走于黑夜,什么都看不到,危险系数直线上升,神经高度紧张,任何风吹草动皆会引起强烈的不安。
好在腰间还有把弯刀。
刀柄紧握在手,心便有了倚仗。
不能住客栈,入住客栈需要登记身份信息,那么睡哪儿呢……找了处简陋的桥洞,勉强能遮风挡雨,仔细检查了遍周围,确定附近河段已经干涸荒废了,不会半夜涨水,把我淹死。
钻木取火,柔嫩的掌心磨出水泡了,终于点燃火星。覆盖上细碎的枯枝,往里面细细地吹气,渐渐燃烧起火堆。
顾不得刺疼的水泡,猛搓着双手,跺脚取暖。湿透的外衣、中衣脱下来,耐着性子,慢慢烘烤干燥。
周围亮堂了。
然而这亮堂却也引来了不速之客。
衣衫褴褛、不怀好意的乞丐围了过来。
“滚!”
低沉的男声威慑性地咆哮,
抽刀出鞘,双脚前后错开,标准的格斗作战姿势,狠厉地耍了个刀花。
“刀上涂了毒,哪个嫌命长,尽管来爷爷这里找死!”
“……”
“……”
“……”
风幽幽,撩动着发丝。
外面雨雾渐浓,湿气愈发上涌。
静谧地僵持许久,领头的跛脚老乞丐,沙哑地出声了。
“大侠,我们也冷,这桥洞够宽敞,躲得开所有人。”
“滚!立刻!马上!!!”刀锋抬起,直指其咽喉,进攻步法,缓慢地逼近,威压十足,“离开重新找!这地盘大爷占了!谁闯砍|死谁!”
“……”
他们忌惮着,退了,散了。
我后怕得一夜没敢睡。
守着火堆,盯着明黄摇曳的火光出神,脑袋一点一点,眼皮子千钧酸沉,靠咬破舌尖的疼痛才能强行清醒。
不住地往里面补充新的枯枝,确保象征安全的光明延续、笼罩,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早晨天亮。
真不明白为什么市井意|淫的行侠仗义浪漫小说里,丐帮总是好人。我与战友作公|职,天南海北地办案,全国各地的丐帮,没一处干净,尽皆血债累累。
丐帮,乞丐聚集成的基|层|犯|罪|组|织。那可是搞采|生|割|折、强迫小孩乞讨与偷窃的祖师爷啊。
……
旭日冉冉东升,红云波澜壮阔。
公鸡飞上枝头,抖擞羽毛,响亮地啼鸣。飞燕矫健地凌掠滑翔,精准地捕捉空中的蚊蝇。
小饭馆门口,卖包子的巨大蒸笼,累砌数层高,冒出大股大股喷香的白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