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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穿越日记(442)

作者: 郭芍药 阅读记录

“在下,”醇厚的男声微停顿,不卑不亢,继续道,“崔恨美。”

“见过徐名捕。”

琉璃盏中葡萄美酒轻轻地荡漾着涟漪,反射着迷幻的会|所灯光,纸醉金迷。

倚靠着柔软的熏香靠枕,酒精作用下,我恍惚了会儿,才从空洞、虚无、痛苦的情绪状态中抽出神来。

我看着敬到面前的酒,这是一双非常好看的青年手掌,骨节修长、宽且大、白皙、带着少许汗毛,指甲是积年精心保养的莹润。

没有丝毫磨损,不似白玉堂、展昭、杜鹰他们那般,习武者,遍布厚实的黄茧与累累疤痕。

素手延伸出去,连接着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青色的血管隐约凸起可见,藏进宽大的纱袖中。

松弛的宽袖长衫,披垂着瀑布黑发,领口放荡地开着,作大V领状,道不尽的风情。

“你应该称为我‘展夫人’。”

在官僚把我男人身的伪装盔甲敲碎,变得赤|条|条后,所有人都改变了对我的称呼。

“不,”顶级的男花魁轻轻地摇了摇头,“您是特殊的,您有自己的功勋与事业,独立于夫主以外。”

所以他单独敬称我的姓氏“徐”,加上职务。

而非视我为嫁人后的展徐氏、展夫人。

胸腔中怦然一动。

“起来说话。”

我伸出手,握住下位者的腕部。

男子落拓不羁地撩开身前长衫,随着我的虚扶由跪姿起身,明亮的面孔上,柔和的笑意徐徐地绽放开来。

一瞬不瞬,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谢大人。”

身量近七尺,很高,这种风月场所的服务人员没有矮的,社会主流审美对于男人就是要高、强壮、宽肩厚背长腿。

不知道他的靴子里有没有隐藏增高鞋垫。

坐在我身边伺候,无微不至地温柔小意,为我扇扇、续杯、喂食。

“你看上去很累,”解语花低声说,“勉强自己,不难受么。”

他的水墨长衫很清雅,带着丝丝文气,我怔松着迷离的醉眼,慢慢地喘着热气,望笙歌艳舞、盛世腐烂,在混沌的脑海中费劲地回忆着适才花魁起身那一剎那,长衫上舒展开的七言律诗内容。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

然后什么来着……

这朵解语花很好,打扮风格似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干干净净,没有多余地描眉画目,纯天然的绝色蓝颜。

我对男性的审美始终是清爽的,无法忍受脂粉气,阴不阴,阳不阳,膈应。

那边,蒙厉悔和章平暗暗交头接耳,这个专业男宠应该是章平挑选的,厉悔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可能对我的思想洞悉到如此精准的程度。

如此孝顺,他们又想求我办什么事。

“为什么恨美,食色性也,世人皆爱恋美色。”

这个名字实在让我触动又困惑。

崔恨美握着我的手,也放松地向后,倚靠在绵软中,安静地陪伴着天涯寂寞人,道:“再鲜妍的俊男靓女,到头来,终究不过是黄土一抔罢了,”

“奴不愿被皮囊迷惑了神智,皮囊之下藏裹着的灵魂,那才是真正可长相守的所在。”注视着猎物的眼睛,以一种奇异的韵律,嘴唇阖动,慢慢地道,“但求一知己,可慰藉漫漫无望的寂寥。”

有一天我们都会变老,变病弱。

病弱老朽了,自然不可能继续美丽或帅气。

丑陋、腐烂是属于每个人的结局。

“……”

我低低地笑了出来,带着酒醉的沙哑,抽出被妖孽轻柔握着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你很好,不愧是被全汴京女人疯狂爱恋着的大众情人。”

前段时间,两位贵族女性还为了他争抢得不可开交,带着随行保镖在碧翎坊械斗,打得鸡飞狗跳。

花魁微不可察地僵硬了瞬,垂下眼眸,大概是思考下一步的勾引话术。

“小东西……”我重重地捏了捏花魁的后颈,在其耳畔留下一句暧昧的“等着伺候。”

起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鹰子,憨子、章平、泽云、烈风。”

部下精锐,立刻清醒地脱离温柔乡,利落地跟上。

上楼去,清净的谈事地方,包房保守重重,隐私性极强。

“你自己开口与她求。”杜鹰用胳膊肘捅了捅蒙厉悔,“憨子,莫再为难我们了。”

蒙厉悔倒了少许醒酒茶在桌面上,就着温热的茶水,在我这边写出了一个数字,然后谨慎地把数字擦去。

“……”

这么高的价码,所求不小啊。

我慎重了许多,带着内力按揉太阳穴,努力让思维更清晰些,以免影响分析、判断、决策,行差踏错,万劫不复。

马泽云道:“头儿,我们调查到,你旧年从陈州过来,曾在安乐侯手下风光过很长时间,黑白通吃。”

“所以呢”

怡然不动,神情不显山不露水。

章平怯懦地小小声:“飞星大将军庞统,镇守长庆关,统领数十万西北边疆军马。庞统、庞昱兄弟情深,蒙大哥想借您在旧东家那边的脸面,给大将军递个信。”

我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你们要举|报。”

“举|报内容拿过来我检查。”

同样军伍退役转职的苏烈风,跟蒙厉悔交换了个眼神,在蒙厉悔轻轻点头后,递出了油毡纸包裹着的厚厚一册证据整理、冤诉陈情,里面有包含孙耀祖在内,十几个残疾老兵的姓名、画押手印。

白纸黑色,血指纹。

检举第七团骁焱营,库副使黄韬、骐骥官高为庸,第九团铁甲营,军需官魏鸣、千夫长宫超超,副将仇皓……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