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116)
“你何名何姓?”它哑声哑气地又重复了一遍,随即发出一声拖长的怪声。
“……不对,这个不能问……”
“宿主,它修为在你之下。”系统出声,嬴寒山也发现了这一点,这东西身上有修仙者的气息(如果它还算是个人),但修为不高。至多刚刚筑基。
都是邪魔外道,杀生道作为天道都看不下去的bug能越阶强杀高修为,它一个筑基初,和嬴寒山这个筑基大圆满的杀生道差得太大。
那不断扭动的头颅仿佛也嗅到危险,不再喋喋不休问名问姓,它看王得金被嬴寒山挡得严严实实,索性一扭身子闪过她,绕道直向她身侧的猎户飞去。
“——噫嘻嘻嘻嘻你何名何姓?”
它根本没有人的身体,笼罩在破布下的那一节像是条会飞的巨大尺蠖,软塌塌地在半空中扭来扭去。
那颗头颅上的面孔也改变了,五官模糊地团在一起又渐渐舒展,组合成一张有些扭曲的女人脸来。
“你何名何姓?”
女猎户的后背僵了一下,她脸上浮现出一阵被怔愣含糊掉的恶心。
“这个好这个好,你何名何姓?”那颗脑袋尖声尖气地笑着,几乎把剩下的那半截身子缠到她脖子上。
“别应它!”嬴寒山抽出峨眉刺,女猎户脸上的表情逐渐平息成冷漠。
“我啊……”她说,“我是……”
“……我是你娘老子!”
她抽棒比嬴寒山的峨眉刺赶到的速度更快一点,背后的哨棒随手而起,带着簌簌风声砸在那鬼东西脊背上。
它噗地栽地打了个滚,发出一阵婴儿般的尖嚎。
这一下的力道毫无保留,包裹哨棒的布料被震开掉落下来。
嬴寒山知道自己错了,那根本不是什么哨棒。乌铁畏兽吞口,银青蛟皮鞘,那是一把剑!
嬴寒山对武器没有感情,嬴寒山不懂怎么鉴赏剑,但在看到这剑鞘的一瞬间,她脑中仿佛响起了剑的清啸。
有三尺电光,万丈银河被封在这鞘里,它怨恨这凶兽之皮所制的枷锁,它长啸着想与天光一斩!
猎户没有拔出它,她将它横在手中,那的确是个执剑的姿势。被第二次攒在地上的那团东西开始打圈。
猎户在它面前,嬴寒山在它身后,形势急转直下变得前狼后虎。那团柔软的长条状的东西在空中扭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向着那个持剑凡人的方向扑过去。
你何名何姓何名何姓何名何姓应我应我!它的尖叫声和嘟囔声像是苍蝇和飞蛾混杂在一起嗡嗡起飞,恶心感和耳鸣感顺着耳朵灌进头颅。
猎户用棍招架它扑上来撕咬的牙,像甩一枚用绳子系着的石头一样再次把它甩出去。那颗头颅这次没有掉到地上,它蹿起来一口咬住她的衣袖。
“——应我应我应我!!”
含糊的词句最终拉长成快要刺破耳膜的尖啸,那把居于剑鞘中的剑无法忍受地抖动着,似乎下一秒就要自己窜出来。
猎户拿它的手有些不稳,她用空余的那只手用力抓住自己的头发。凡人不可能与修士抗衡,这一瞬间似乎不是她在使用剑,是剑在保护她。
下一秒这尖啸戛然而止,嬴寒山从背后捏住了那颗拳头大的脑袋。
“在下嬴寒山,应你了。”她微笑着说。
头颅上的五官突然像是油泥一样融化,它们拼命向上蠕动着,努力想要捏出一个形状来。
但融化的速度远比塑形的速度快,那些黏糊糊的油脂和血液噼噼啪啪地滴落在地上,脏污了眼前的地面。
嬴寒山飞快松手防止它黏到自己手上:“真是这样啊。”
它刚刚突然冒出那句“这个不能问”时她就有了猜想,自古以来的神话中偷窃寿命这事情都有各种限制,它一时说漏嘴,嬴寒山就很乐意试一试。
上次那个东西修为和自己一样,敢问名问寿,这次这个东西修为比自己低,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它不能问吧。
可惜第一个问句已经出来,嬴寒山只要回答,它不问也得问。
猎户踉跄两步,背靠在树上,有细细的血线顺着她的耳垂爬下来。嬴寒山刚要过去,她摆摆手示意不妨事:“看看那人死了没有,我没聋,不用管我。”
王得金倒是没死,但僵在原地大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嬴寒山拿手在他面前晃也没反应,拉着他往前走他就直挺挺地走,撞在树上也不停下。
那猎户用手抹干了血,走过来在他眼前晃晃:“别费劲了,命大,但丢魂了。送回家去找个大夫开两剂药要找个神婆喊喊,说不定还能好。”
谁认识他家啊。嬴寒山哎呀一声,也暂时不管他了,拾起自己的折的那根树枝去看地上那摊肉泥。
它披着的破黑布也化了,像泡软了的纸一样一块一块碎开。黏黏糊糊的肉泥和脂肪里露出一具人的骨架——也不全然像是人,它的头骨只有拳头大,身体倒有一个八九岁孩子那么长,但四肢蜷曲在一起,脊骨又细又长,几乎没有盆骨,整个人好似一条蜥蜴或者蛇。
在那颗拳头大的头颅顶上,刻着一朵莲花。
这是人吗?嬴寒山自己也拿不准了,是什么人变成的怪物,还是修什么东西把自己修成这样?什么人能在自己头骨上雕刻?
那朵莲花刻得极为精细,正面向上张开,在白生生还挂着血丝的颅骨上看起来像是一张长满了小牙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