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222)
阵法收走,不远处的士兵终于能看到这里了——将军帐不见踪影,自家主将身上的薄甲被削了几块,肩上尚有血迹。一个着装有些难说的少年人倒在她的脚下,含糊地低吟着。
“将军!——小人护卫不力,愿受军法。”
嬴寒山随便摆摆手示意亲卫起来,后围上来的士兵注意力全在这个倒在地上的少年身上。
“将军,方才发生了何事……这是何人?”
嬴寒山微妙地笑了笑,伸手把他拎起来:“刺客。”
“给我找个营帐,我审审他。”
周政是在漫长得几乎无边无际的痛楚中恢复意识的。
好像有难以计数生长着倒刺的藤蔓在他经脉中爬行,疼痛和寒冷交替爬上后背。他睁开眼睛,始作俑者正站在他面前,好整以暇地俯瞰着他。
周政嗫嚅了一下,没出声。
嬴寒山等了能有半个多时辰这位周小哥才睁开眼睛,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可能是以血化生的影响。她没什么折磨人的变态嗜好,但这东西一时半会还真不能撤掉,凡人的绳子捆不住修仙者,她只能拿这个限制他的行动能力。
“醒啦。”嬴寒山随便找了个地方在他面前坐下。
周政看着她,微微皱着眉,脸上没有太多害怕的神色:“嗯。”
“你那群师兄道友跑了,你落我手里了。”嬴寒山酝酿了三秒钟,努力露出大反派的微笑,“不对,应该说你落到魔修手里了。”
“嗯。”他还是这么回,“然后,你想怎样呢。”
这话不是质问也不是宁死不屈的表态,它就是一个单纯的,没什么附加情感的疑问句,好像在问那今晚吃不吃面条呢。
“我想想啊……”嬴寒山拿出峨眉刺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说我用这个一片一片地片你,然后去喂军营旁边的野狗怎样?最近这里打仗,尸首不少,引来了很多野犬。”
“不行。”周政说。
还不错,嬴寒山想,还知道害怕……
“修仙者的血肉与其他东西不一样,你用我喂动物,它们可能会变成精怪。”
?
嬴寒山被这个脑回路呛了一个跟头。
“不是你搞清楚,我要把你片成肉片,你现在还有心思想被片了之后是涮火锅还是喂狗,你不担心一下自己吗?”
“不担心,”周政认真地回答,“我想我大概是不会有好死法的,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
这句话出来,嬴寒山倒是默了一下。
他有种奇怪的气质,这气质倒是有点像苌濯……但也不一样,这少年人不像是人,反而像是什么东西的精灵,思维和常人不在一条直线上。
……他们剑修都这样吗?
思绪这么逸散片刻,少年突然急促而苦痛地哽咽了一声,脸色瞬间白了下去。嬴寒山回过神来,他堪堪像是被松开脖子一样长吐一口气,身体慢慢放松下来。
“……他怎么个景?”
“是宿主,”系统悄然开口,“宿主的本能和宿主的想法并不完全同步,杀生道的本能在渴求他的修为。刚刚只不过是宿主你走了个神,道法下手重了一些而已。”
“金丹剑修的修为啊,宿主,这不是在凡间杀生可以比拟的。既然他的同门都认定他已经死了……”
“……那就把他的丹剖出来吧?”
第117章 所求为何
以血化生凝出的枝蔓在周政皮肤上爬行,绕过颌骨缠绕上眼尾,他用力地眨着眼,像想抖掉睫毛上停的一只虫子。
不祥的青黑色纹路让这张英气的脸显得有点狰狞,但即使如此,他脸上的表情还是困惑大过恐惧。
嬴寒山吐了口气,没理系统的游说,在周政身边坐下了。
“你是哪里人?”她问。
周政因为这个问题睁大了眼睛,他大概是在判断对方意图,未果,于是老老实实地回答:“观剑楼。”
“不是说你的师门,是说你成为修士之前,是哪里人?”
“不知道,”他说,“我自从记事起就在山门。”
嬴寒山换了个坐姿,甚至为了让他舒服点也把他拉起来靠着毡壁坐了。
“所以,你对人世间其实没什么感情,”她说,“来杀我也不是因为我在人世间做了什么坏事。”
周政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凡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他说,“人间确实很陌生。但是我是正道的修士,我应该保护人间。我杀你不是因为你现在做了什么坏事,是因为你以后会引起祸患。”
初听有点道理,细想十分脑残,这话就好像“虽然你现在还活着但你迟早会死不如我现在捅死你吧”。
“魔修就像是一株果实有毒的树,”周政耐心地,一字一句地解释,“虽然树在结出果子之前可以乘凉,落下的叶子也能肥沃土壤,但是一旦果子结出来,落到土地里,就会毒害生灵。”
“说得好,谁教你的?”
这少年甚至露出了一点微笑,这笑容简直让那张脸看起来有点柴犬的气质:“我师尊,我也觉得说得很好……为什么你知道这是别人教我的?”
因为你这个人工智障式的脑回路说不出来这么精妙的歪理比喻啊,AI柴犬兄。
“你从这里往外看,”嬴寒山指了指帐篷门,它掩着,其实并不能看到什么东西,“从这里走出去,你能看到我的军队,他们一部分来自沉州淡河,一部分来自臧州,从州,或者更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