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237)
先锋当然是天上那个姓周的小哥,但谁也不会真的把神仙当做先锋看待。于是地上的先锋就落到了将领身上,这群人中地位最高的那一个站在最前,首当其冲地迎接死亡的威胁。
跟在他身后的骑兵稳定下来,越来越少有人坠马,骑马者居高临下的优势逐渐显露。燕字营在人群中破开一个口子,把他们分为两半。跟在后面的步兵推进阵线,斩杀跪在地上,朝天张口一动不动的那些红衣士兵,把他们的头颅带回来。
“给我看一眼。”嬴寒山对着回来的士兵招呼。
她绝对没有什么喜欢把玩尸体的奇怪嗜好,她只是有个猜想。那被拿回来的红衣士兵头颅肤色灰暗,眼睛上蒙着一层很淡的白色,有些皮肤已经开始变得黏糊。它不像是刚刚被斩落下来的,反而像是已经放置了很久的。嬴寒山抬头看向天空,随着地上步兵收割跪地不动的士兵,天上的某些怪物也开始变得迟钝,失去平衡,被周政的剑击落下来。
她明白了。
红衣士兵也分两种,一种是在和燕字营作战的那部分,另一种是承载了怪物的这部分。这部分甚至已经不是人,而只是一具尸壳,用来运输还不足以披着斗篷抵挡日光的那部分莲花蛞蝓怪。
一旦这些尸壳被摧毁,它们承载的蛞蝓怪也会被削弱。嬴寒山把那颗头颅丢下,指了指推进的后阵。
“步兵左右翼散开,扩大范围,搜寻不动的红衣士兵,斩首弃地,不必携带头颅,战后清点尸首。”
“越快越好。”
周政觉得自己的剑轻盈了不少。
小鬼难缠,原本围绕在他身边黏黏糊糊掣肘于他的那些怪物忽然变得衰弱起来,他一道剑气荡过去就斩落不少,原本被挤得密密麻麻的天空慢慢澄明,只剩下几个难对付的斗篷人还在眼前。
为首的斗篷上连缀着彩色丝绦和打磨得形状奇奇怪怪的玉石,正是刚刚指天欲发动阵法的那一个。他被面具覆盖的头颅以一个怪异的角度旋转着,不住地绕着周政打圈。
“观剑楼周政,嘻嘻,观剑楼周政!”
惊才绝艳的少年剑修不需要问名字,芬陀利华教徒可以直接喊出来,随着周政这个名字脱口而出,獬豸剑锐鸣出声,少年的瞳孔也像是点火一样亮起金色的晕轮。那笼罩在他身上的剑气突然像是被一只大手扯住,簌簌地滑向斗篷人。
“妖魔安敢欲夺我命格?!”
周政在这一瞬间被激怒了,剑啸又几乎改过少年的咆哮,被拉扯的剑气在这一声怒吼中重归剑身,凝结成独角的兽形扑向那人。
剑修心思钢铁,气如雷霆,他发怒时的气息魔修靠近不得。那芬陀利华教徒只能暂时停下呼名夺魂,一面躲闪一面换了个思路。
“你可知!你可知你现在在为谁卖命!血渊宗杀生道手上血债累累,那嬴寒山吞吃幼儿杀人夺丹,嘻嘻,你帮她,你也是魔修!”
“嘻嘻,獬豸剑,嘻嘻!善兽却帮恶人!你不配用剑!”
周政不管废话,一剑劈下去:“我配不配用剑,是剑告诉我的!”
“我没有帮她,我是在杀你!”
“这天下正邪,皆由我一剑而断——!”
剑光破开夜幕,嬴寒山抬头看向阵前,当光芒逐渐散去,正在战斗的燕字营也逐渐停了下来。
“报将军——前阵大捷!”
嬴寒山看着已经全面覆盖城镇的前阵,开始收拾战场的燕字营,以及仍旧屹立在天空中的还没有散去杀气的周政,轻轻吐了口气:“好啊。”
“将军,那么我们是收兵,还是……”
嬴寒山摇摇头,唤了一个亲兵过来:“回城,告诉海石花,清点白鳞军,城中由林孖与苌濯坐镇,她带一半兵力跟上我,我们就借着周政还没理清楚思路这个劲,在天亮前进军,看看能不能把城打下来。”
这座平原上的城,和涅叶烈三城是有相当的距离的。
不仅和边缘三城有相当的距离,和周边的村庄也有相当的距离。城池外有连绵的肥沃农田,有一座连一座的宝刹,农民们耕种田地时会仔细地把粪肥盖进泥土里,不让它们污染了洁净的空气,田埂边上也会仔细地撒上黄土,以免贵重的人们出行时脏污了脚底。
这座城原本的名字是“十里”,臧州多山地,平原难得,所以大小村落县城都挤在一个地方,十里的意思是“从城中走出,有人烟处最远也不会相距十里”,可当峋阳王恩准芬陀利华教在这里设立教坛之后,它的名字就从“十里”改为了“娑婆诃”,而城外也再也没有十里相聚首的人烟。
村庄都被勒令搬迁了,搬迁到提前规划好的地方,一则避免来自人间的烟火气污染了佛国宝地,二来在外地入侵的时候,这些迁到了合适位置的村庄可以作为“薪柴”先保护一次娑婆诃城。
当然了,佛国宝地是不会允许这些村庄消亡的,不然谁来供养呢?所以每次有兵事,不得不点燃“薪柴”的时候,他们都会去搜集村庄中面容端正的青年男女和幼儿,待到战事结束又放回村庄。
牧民是不会把自己的羊只吃尽的,同样的,放牧民众的人也不会任由民众死绝。
这些村庄原本所在的地方就被开辟为供养城池的农田,抑或者是修建传扬芬陀利华教的佛寺。不管大乘还是小乘佛教,正统教义和芬陀利华教都不是那么融洽,但总会有法师愿意稍微委屈一下自己学过的经典,重新拿芬陀利华教解释一下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