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296)
“你真的觉得,你死去了也不会有遗憾和悲伤吗?那为什么你还会那么急切地想成为将领呢?”
“作为何翠子,除了想要代替阿兄做完他该做的一切之外,你没有你的愿望吗?”
何翠子没有答话,她怔怔地看着嬴寒山的眼睛。后者又笑了一笑,拿着灯站起来:“不急,我只是随便说说。我会和外面的士兵说你的事情,这之后你就可以自由行动了。去洗洗脸洗洗身上吧。”
蓦然,嬴寒山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牵了一下,那个北方姑娘抬起脸,用一种朦胧的,好像在望着一个梦境的眼神仰视着她。
“大将军,”她小心地问,“您也是天星所化吗?”
“啊?”
这孩子吓傻了是吧?嬴寒山又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烧,于是她用力拍了她一下:“别犯傻了,动起来执行命令。”
“是!”
何翠子爬起来跟在嬴寒山后面,夜晚的空气荡涤掉帐篷里的浊气。士兵们收到命令之后没有再阻拦何翠子,她又向前跟了几步,才意识到自己没道理继续跟在嬴寒山身后。
她站下,看着那个身影向着远处的帐篷走去,漫天的星辰如河垂落,与那个身影同道。
阿父,阿兄,她想,是真的,这人世间的将领与豪杰,一定都是天上的星辰所化。
那位将军太亮了,照得她有些晕眩,有些听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什么。
可她一定得跟上去,她这一生大概只有这一次机会,她一定要跟上这团光的脚步。
公司年会最不讨喜的是领导讲话。
最讨喜的是抽奖和吃饭。
所以本着做个讨喜领导的原则,嬴寒山不准备在庆功宴上找出六点来说。场面话塞给裴纪堂说两句,然后就开始授职。
何翠子洗过脸。换了一身新衣服走到点将台前时,两边都浅浅起了一阵骚动。
有人脸上压不住的带笑,有人脸色不太好看,被押在一边的军正脸色白得像纸,从这个年轻人毫发无伤走出来的一瞬间他就知道大事要坏。
“何翠子。”嬴寒山叫了她的名字,不是何箐,不是亡兄的影子,是属于那个北方姑娘自己的名字。
“属下在。”何翠子抬起脸庞应。
“你营战第一,两军大比夺魁,按例授予偏将一职,统步卒两千,可有疑问?”
“末将领命,拜谢主将。”
“你冒籍入军,”嬴寒山的声音稍微高了一点,身边的士兵们都悄悄缩起头,“但为奉养母与嫂,且所冒为亲人之籍,罪减二等,杖四十,可有疑问?”
“末将未有异议。”
嬴寒山点头,示意授礼已成,刚刚成为偏将的何翠子立马被拉进了曾经的同伙里。笑声和吵嚷声淹没了她。
“阿箐!……啊不是,那个?小翠?翠翠?我咋叫你啊。”
“你老父!叫何将军!……哎何将军啊,上次跟你说的亲卫的事情……”
“哎老子就知道你小子非得出人头地!来抱一个!……啊?哦,不能抱不能抱,咱们伙那个不出气的小子不是小子了。”
简直像是一群摇着尾巴的大黄狗,又笑又闹的同袍们挤在一起,也不管中间那个已经是他们的长官。
一边的刑官互相比了个手势,他们自然知道对一个士兵杖责该用什么分寸,对一位将军杖责又该用什么分寸。
但接下来的这个人就没这么幸运了。
嬴寒山顺口就说完了那个军正所犯的军法,收受贿赂,诬陷同袍,不尊上官,擅闯校场。没什么好说的,斩。
两边的卫士把他拖下去,在快要离开人群的一瞬间,他突然爆发出一阵惊人的力量,愣是拖着两个人向裴纪堂走了几步:“刺史!裴刺史!何能使将军一人独断哉?”
你会救我的吧?那个何翠子不会归于你麾下,你会乐意卖一个无伤大雅的人情给嬴寒山的手下人的吧?至少,至少你为了自己的权威也应该稍微唱唱反调吧?
裴纪堂堪称无辜地点了点头。
“斩。”他说。
那个军正就这么被拖了下去。
嬴寒山这边从大到小授官授完,裴纪堂那边他负责给官。得官最高的是那个姓贺的老兵,虽然他是第二,但因为裴纪堂麾下空出了不少位置,所以他得到的也是偏将。
“贺白河”,嬴寒山听到他的名字,听着应该也是个水乡人。
贺偏将领命行礼,看起来像是卸了很沉一副担子。授官结束,士兵们聚在火堆前开始分吃烤肉和汤菜,那位老将找了过来,对嬴寒山深深一拜。
“将军之心胸,属下拜服。”
?什么心胸,她不是刚刚心胸狭隘地搞死了一个军正吗?
贺白河没有多解释,他只是这么深深一拜,就又回到队伍里,留下有些蒙圈的嬴寒山。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寻思找个军帐寻一坛子没酸的酒来喝,却看到海石花拎着酒坛子找了过来。
“将军,”她是,“我想共你说说话,你之后得空吗?”
“之后得空,现在也得空,现在就说吧,找个什么地方说?”
海石花摇摇头:“现在不说,现在你不得空。”
嬴寒山眼睁睁地看着一群笑笑闹闹的白门人凑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把她包进去,推到帐篷前。
“姨妈!将军!”大家伙一起起哄似地快活地喊,“喝一碗酒,你也共刺史比一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