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375)
陆仁某红着眼眶叫了军正来请罪,说都是因为自己向军师说了大将军的谈话,才会闹出这样的乱子。
这样赢寒山知道苌濯为什么会在那个时间出现了,他是想找她谈谈的。
但现在已经没有机会。
如果没有陆仁某告诉苌濯,赢寒山甚至有可能折在这次突发的心魔劫里,所以就结果来讲没办法太责怪这孩子。
但毕竟透露将军帐里的谈话给别人沾得上泄露军机的边,权衡再三,赢寒山撤掉了陆仁某的亲卫职务,把他发去涅叶烈。
原本低着头直着后背,一脸看透也不怕的陆小孩听到这话就开始掉眼泪。
“我错了!大将军,”他用袖子擦被皲得发红的脸,被从煤堆里拎出来的小黄狗一样,“您别赶我走!我不做亲兵了,我还做斥候去……不然我做步卒去,烧水喂马登城去!……您别不要我……”
赢寒山硬着心肠不说话,他扑地一声跪在地上,还是在一边的几个老兵看赢寒山的脸色,好说歹说以后大将军消气了他说不定还能回来,才把这孩子从帐篷里拉出去。
“阿姊真生气了?”嬴鸦鸦等到陆仁某和那几个亲兵走了才进来,赢寒山摇头,放松了后背。
“没,让他去和何翠子学点东西也好,跟在我身边太耽误人了。”
嬴鸦鸦眨眨眼,没接这个茬,那双眼睛里有些聪明但不外现的光,赢寒山察觉到这光。就把后半句补上。
“还有,接下来有得仗要打了,跟在我身边不是什么好事。这些人,少死一个是一个吧。”
这段日子里峋阳王迟迟不动,好像死了。
虽然嬴寒山确实很希望他在回程路上喝凉白开噎死,但祸害活千年,美好的愿望一般是难以实现的。
按照一般战争逻辑来说,他已经被逼退到王城附近,再守没有任何意义,为今之计只能希求绝地反击,把战线重新推到虓原附近。
但,神奇的是,他就是不动。
海石花那边回来了一个无家人,替她带信和汇报前线状况。
稷褐行政体系东缺一块西缺一块,新郡守被斩首后文官发生了一次小型的逃亡,现在是海石花手底下的文吏和无家人在顶着。
海石花问下一步怎么打算,到底是进是守还是退。
赢寒山想了想,把林孖拨了过去。
稷褐既然已经拿到手里了,肯定不能退,峋阳王随时可能发动反攻,这座城作为最前线还得加强兵力,林孖在她身边快闲出刻板行为了,不如给海石花发过去。
赢寒山又问了那个无家人两句望远镜的事情,进展和她所想大差不差。
无家人已经改出了几种望远镜的制式,每种的应用场景都不同。但是在凹透镜和凸透镜这东西上面他们遇到了瓶颈——古代机关术不常带玻璃玩,这不在他们术业专攻的范围内。
也不要紧,横竖接下来的战斗不太用得着这个,还有时间。
想起峋阳王这十数日的装死,她额外多问了一句:“王城那边有异动吗?如果峋阳王预备整兵出击,我这里要再做打算。”
那个无家人摇摇头,说峋阳王那里似乎闹起来了什么疫病,兼以西北方草原有部落侵扰,最近很有些焦头烂额。
“闹疫?”北方草原可以先放一放,反正是她完全不熟悉也一时半会不会接触到的领域,但闹疫就比较严重了,毕竟疫病不管红蓝双方,对面会得,自己这边的人也会得,“无者能详细说说吗?”
“不敢受无者名,”那位看着有些像个游侠的无家人客气了一句,“大致是数日前,峋阳王城周遭城池突有恶疾毙命者,大多数是峋阳王所豢养,散布在各地开坛立说的异人。起先有传言是不知何人暗中刺杀,但毙命的速度如此快,散布如此剧烈,倒像是恶疾了。”
什么恶疾只传染牛鬼蛇神的?
“大致是几日前?”赢寒山问。
“正是我启程前,想来大致有十日。”
这是个微妙的时间,不知怎么的,赢寒山突然想起了苌濯,他差不多也就是在十几天前消失的。
“是何疫病,有详细些的消息吗?”
那个无家人摇头:“不是寻常瘟疫,能打探到的消息不多。但有拖尸焚尸的人从王城那里逃来,倒是带回一些消息。他们说患了恶疾的人要么全身干枯,皮上尽是仿佛细刀划出的痕迹,要么全身血肉不全,可见白骨。”
说到这里,他也停了一下。在常识里没有任何恶疾能把尸身变成这副样子,或许眼前这位女将军也会觉得荒诞不经吧。这么想着,这个无家人下意识瞥了一眼嬴寒山的脸,出乎意料,他在那张脸上瞥到了意料之外的神情。
“细刀划出的痕迹……”她闭上眼睛,发出叹气一样的声音来。
不管怎么样,对手倒霉我乐呵。峋阳王手下的牛鬼蛇神在翘辫子,背后的草原部落在戳他腰子,实在是一个很适合趁他病要他命的时机。现在只有一个问题需要解决。
那个没能和苌濯谈一谈的问题——
——芬陀利华教的核心到底在哪里。
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它绝对不在芜梯山脉那边,不然玉成砾一定会卷着她手下的徒弟去砸门。但它又很不像是存在于峋阳王的王城里——这样一个庞大门派的核心如果存在于一州的首府,那么绝对应该有人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