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406)
“这人说的是真的,刚刚系统也没注意到,现在情况很坏。”
这是一个复杂的阵法,每一层都有用作启动的阵眼,最外层的是那个不知道喝了什么东西的男人,国相给他那东西不是真的指望他击败嬴寒山,而是希望他被她杀死成为第一层献祭。
如果嬴寒山放任他不管,留他在那里屠杀士兵,这一层阵法反而不会开启——但嬴寒山会的,国相了解她就像了解自己。
第二层的阵眼是王,当峋阳王被杀的那一刻,他的龙气就被剥离出来作为支撑阵法运行的力量。两个死阵眼不足以驱动阵法运转,就像机器需要一个插头,阵眼也需要一个活物来驱动。
——这个活物是拜月夫人。
嬴寒山的神识沟通不到她,那副身躯上的生息非常微弱,一度让嬴寒山怀疑她的魂魄是不是还在身体里。但无论如何她一定活着,作为阵眼被固定在那里。
唯一的破阵方法就是杀了她,把她尽可能地切碎,魂魄碾碎,断绝阵法通过她流动的可能。但那可能吗?
苌濯就在这里,缠绕着她的半边灵魂半边意识,而她要当着他的面杀了并肢解他母亲,并把她细细碎碎地碾得什么也不剩下?
“好吧宿主,不管你打不打算听我的建议,”系统的语速开始变快,简直快得听不清,“你都别让对面知道你下不了手!系统知道你是个直到现在还健全得见鬼的二十一世纪守法野马,但是对面不是!别让她知道你不打算这么干!”
苌濯非常安静,嬴寒山不知道他有没有意识到阵法的核心是他母亲。
但下一秒藤蔓突然从她的肩上破出,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进了地下!
这个阵法强横得不讲道理,是因为它用了龙气和修士来血祭,也因为它是在乌素姆留下的那部分上建立,少了其中任何一点都无法复刻它。
而苌濯作为留在这里唯一一部分活着的“乌素姆”,几乎可以说是正主,他把自己全部投入这个阵法,替换掉阵法的核心,理论上确实有概率解放母亲,毁掉它。
但代价是什么呢?
成为阵法的一部分,再毁掉阵法,代价是什么呢?
地上阵法中的血液吱吱作响,仿佛被什么烧沸,刺入地下的藤蔓不断覆盖上焦黑,又有新的藤蔓顶替。国相看起来没有多么吃惊,她交叠着手,平和地看着嬴寒山。
“不能这样,圣子,”她微笑着说,“你这样,她会伤心。”
原本占据了嬴寒山单边眼睛的蓝色开始褪去,苌濯竭力把自己从她身体里撤出,以免影响到她。嬴寒山抓住左肩正在挣扎着脱离的藤蔓,像是拽住一只动物的后背。
“给我回去!”她说。
苌濯沉默不语,藤蔓在她手中挣扎。
“回去!”
以血化生的力量涌上来,几乎是以吞噬苌濯的态势把他强行拉回体内,她感到他的战栗,哽咽,黑色的负面情绪像是雾气一样弥散开来,但他不再挣扎了。
“不要总想着一个人去死。”她放缓了口气。
“我还在这里,要破釜沉舟,也应该我们两个一起。”
嬴寒山松开抓住肩膀的手,迎上国相若有所思的目光:“你本体不在这里。”
“阵法启动杀的只是凡人和衰弱的修士,我死不了,外面那些九旋峰的人死不了,你要是本体在这里,不用他们,我也会活撕了你。”
和嬴寒山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
“是这样,所以你明白了。”她说。
“不管今天你做出什么选择,都与我无关。你在乎这些人的生命,这很好,我们之间能达成共识。你不在乎他们的生命,也很好,总有一天我们还会见面。”
嬴寒山沉默了一会。
“我身边的人已经死了很多了,”她说,“有些时候在不在乎都改变不了现状。不过,我现在想先听听你想和我达成什么共识。”
“只是几个问题,”国相说,“比如你的年龄。”
“你不如说想要我的命格。”
“就是这样。”
这幅国相制造出来的傀儡躯壳又走近了一点,简直像是一面大镜子在靠近她,嬴寒山能感觉到她身上的寒意,这人冷得像一具尸体:“人是残酷的,人有各种各样的欲求,”她看了一眼峋阳王的首级,“有时候只是看着惨剧发生,王也会觉得快乐。”
“但我不是,我也是修士,与你一样。我追寻大道,无谓其他。这些凡人的生死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只要你的命格。”
“我不干,”嬴寒山干脆地说,“我不想死,你就算拿弄死所有人威胁我,我也不会选择去死。我下山只有五年不到,凭什么你觉得我会为四五年里认识的人放弃未来?”
国相脸上浮现出轻微的错愕来,但很快这表情消失了。她抬起手,好像想抚摸嬴寒山的脸颊:“不……”
“你不会死,你可以活得好好的。”
“在这里有这么多人,你可以随便挑一个人的命格换上。第五特的龙气还在这里,你如果一定想当人间的帝王,我把他的命格换给你好不好?对你来说你只是不能修行王道而已,一点点损失,没什么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