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429)
更何况那个“乡”也不存在了。
他把额头抵在她肩上,哭湿了她的半边肩膀。林孖不会觉得依靠在一个女性怀里恸哭有什么不对,嬴寒山是他的姨妈,是他的长辈,是和杜阿兄一样带着他们向前走的人。
杜阿兄没有了,还好姨妈还在这里,如果她也不醒来,那前路就太让人绝望了。
林孖因为这个设想而发抖,不是恐惧,是快要把胸骨炸开的恨意。他要去撕碎那个杀了杜阿兄,害姨妈受伤的杂种,把他片成一片一片分给兄弟姊妹们吃下去。
嬴寒山轻轻地叹着气,伸手抚摸林孖的后颈,像安抚一只狗崽或者狼崽。他安静下来,不再发抖,不再嚎啕,呼吸逐渐趋于平稳。
“别哭了,”他听到嬴寒山说,“我还在这里。我和你们一起去报仇。”
为杜泽,为我在“这一个世界”的家乡报仇。
第213章 爱人及非人
嬴鸦鸦睡了三天。
其实按道理她应该睡一个月,甚至再也不醒来,但既然嬴寒山来了,那就不要说黑白无常,就是十殿阎罗到这里接人,也要被嬴寒山上上下下左左右右ABAB扎上十几个窟窿。
她屏退了其他医生,开始拿最初救嬴鸦鸦的方式捞她。
以血化生上升到四之后捞人已经不需要半条命,她清理掉围绕在嬴鸦鸦脏器和灵府的死气,重新把自己的血灌注进去,修复开始衰败堵塞的经络。
苌濯被嬴寒山血气的消耗唤醒,一束细微的花枝从她胸口伸出,在她手腕上绕成圆环。
“别,你别插手。”嬴寒山弹了他一下,“我变小花人就算了,你别带上她。”
花藤有些委屈地瑟缩起来,自她手腕上蔓下,
嬴寒山用真气在嬴鸦鸦身体里行过一周天,才想起来去看苌濯,新生出来的藤蔓细细的,像是庙会上做灯工玻璃的手艺人炫技的作品,它们在嬴鸦鸦的行李里翻找,慢慢地拖出一朵花来。
是嬴鸦鸦带给她看的那一朵。
花还很新鲜,一如昨日新折,靠近她时花瓣微微地颤栗,仿佛要飞到她手上。
“你要把它拿走吗?”她问苌濯,直立起来的蓝色藤蔓点了点尖端。
“好吧,”嬴寒山想了一下,“等鸦鸦醒来,我和她说,她不乐意的话,你再还她一朵。”
藤蔓翻卷着,连同那支花一起回到她的心脏,她感到苌濯发出一声微弱的叹息,也可能是挣扎着试图说话未果后含糊的气音。他扑腾,像只摔断了腿刚刚接好,就迫不及待想要跳到高处去的猫,努力想引起她的注意。
嬴寒山背靠着鸦鸦的床头坐下,把左手放在心口,藤蔓伸出来与她的手指相扣,他逐渐安静下来。
嬴鸦鸦花了三天醒过来,又花了好几天才恢复如常,死气搞僵了她的骨骼和肌肉,让她不得不在床上躺着爬不起来加班。
从拿到那朵花开始,苌濯就逐渐脱离嬴寒山,花藤从她胸口生长出来,变成一条精致的臂钏,变成手镯,变成护手,然后无声无息地落在地上,隐入角落。
“怎么了?”嬴寒山问他,“你不能再待在那里了?”
苌濯含含糊糊地应:“我在恢复……对你不好,不能在原处。”
之前斩落他的一部分放入身体后,嬴寒山半边身体就失去了控制,现在他生长起来情况只会更坏。满怀爱意的天外异类毕竟还是异类,他不想影响到她,她也不强求。
但赢寒山能感觉到有一个微弱的标记留存在了她的心脉处,不很结实,是她不乐意就能用内力随意逼出来的程度。比起标记它更像一个感应收发装置,她没问这是什么意思,怕十有八九会得到一个“你的心不跳,我立马就死掉”的回答。
鸦鸦终于能从床上爬起来那天,铺了满地的花枝突然开始向着一个方向收拢。
清晨时嬴寒山还能看到缠绕在窗框上的蓝色藤蔓,到中午它就不见踪影。之前嬴鸦鸦基本上接受了这是苌军师的设定,每天早上还会问候一句军师早。苌濯不回话,她招呼打多了他就团成一个球从窗框落在地上。
为此嬴鸦鸦还问过几次嬴寒山军师是不是对她有什么不满。
应该不是。嬴寒山想。谁家好人趴在窗框上的时候应该都不太想和熟人打招呼。
这次他没影了,嬴寒山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去问鸦鸦。
“我看到了,”嬴鸦鸦说,“军师朝食过后就不在那里,好像是向着东边的耳房去了。”
房子坐北朝南,东边开窗在西,夏暖冬凉,没什么人愿意去住,从上一任主人开始就用作堆放杂物。
等到这里易了新主,这间杂物房就更没人去了,挂上锁一锁了事。嬴寒山顺着回廊往东走,果然一路都是花藤冷浸浸的香气。
耳房门关着,她敲了敲,没直接推:“苌濯?在里面吗?”
没有回话,只有一阵一阵的簌簌。她站片刻,稍微提高声音:“你没事吧?我开门了?”
门被推开,原本贴在门上的藤蔓飞速回缩,嬴寒山抬头看向屋内的瞬间,满屋的花藤一股脑退向角落里的白布,结结实实缩成一团。
她往白布那边走,布就向后退,淅淅索索几乎要退上天花板。
“苌濯?你……”
布下传来一声清晰的咳嗽,半晌有迟疑的,有些难堪的声音低低响起来。
“等我一下,寒山,没有……”
“……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