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447)
“能,我再去给他一下,他应该就只能想起衣着了。”苌濯说。
“那就再去给他一下。”
楼上传来什么被掼在墙上的声音,周政不擦脸了,换成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从这里开始,观剑楼就要热闹了。”嬴寒山说,“你想好下一步怎么办了?”
“我想去找莫语君,”他说,“既然师伯把这件事当做要事托付我,我必要先做好它。”
嬴寒山不说话,嬴寒山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周政的脸,又抬头看看天。
“怎么了……师祖?”
“别叫我师祖。”嬴寒山立刻截断他,“该怎么叫还是怎么叫。”
“喔,前辈?将军?你这……魔修?”
她默默抬手挡住了周政那对小狗眼睛,别过头去。
刚刚还在想先死师尊后得前辈传功,现在又要去藏经阁,这是谁家O点男主转世,不过看这个脑子不好的样子,大概不是0点来的吧。
到日将晓而未晓时,观剑楼里就已经有不少弟子走动,周政还好说,嬴寒山身上那件青云宗服饰未免扎眼,只能躲着人走。从塔楼到静心堂跨越半个宗门,走大路难免撞上谁,周政建议走历战阁,或许能快些。
日头照在乌沉沉的楼阁上,似乎有火焰在上面生发,墙与瓦的边陲都浮动着细微的金色。整个观剑楼从夜晚时的低沉压抑一转庄严肃穆,远处隐隐有晨钟传来,回荡在天地间,叩开重重云雾坠落在地。
历战阁近似于一个半开放的四方小院,青白石砖铺地,两边的院墙上挂着百十枚竹牌,风吹过便叮叮当当地响。愈在上面的竹牌就镂雕得愈精细,上面的文字也愈密集。
“那是发给历战阁弟子的任务,”周政小声说,“不同任务对应不同数量的红点,历战阁每年核算一次红点数量,排名前五且已经步入元婴的,可以升入戒律阁。未入元婴的,能得到戒律阁的通行牌。”
嬴寒山瞥了一眼他,他像是有糖的小孩子一样很兴奋地摸了摸腰上,要解下牌子给嬴寒山看,想了想,又垂下手去。
“算了,”周政黯然说,“我走了眼,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嬴寒山想安慰他一句地方不错,是人的问题,却突然被钟声打断。
不知何处飘来铛铛铛铛的锐响,激得满院跟着一起嗡鸣起来,嗡鸣声来自于垂落在四周檐角下的风铃,嗡嗡嘤嘤的声音不响,却穿人耳膜。
三面院门一霎洞开,身着劲装的剑修鱼贯而入。为首的几个弟子都是黑白双色的翻领胡服,一领白地而黑兽,一领黑地而白云,衬底是赤色。这几个人像是定位桩一样在院子里站直,后面跟随的弟子就自动散开,各自找准位置站下。
周政掩盖气息和嬴寒山一起站在墙后,这是两面转角墙之间的一个夹缝,地上的青草已经有人膝高,显然很久没有被人注意到过。少年剑修探出头去瞥了一眼这群人:“站在前面的那些人是历战阁点数排名靠前的师兄们,也是默认在年末会升入戒律阁……嘶。”
他身周气息一沉,不说话了。
嬴寒山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站在最中央那个为首弟子衣上绣着盘曲的银色花纹,在日光下一闪一闪,有些惹眼。
她认得那张脸,在周政来第一次和她交战的时候,就是这人指着还活蹦乱跳的周政对身边人说“周师弟已然遇害”,如今他站在上首,用与之前别无二致的语气慷慨控诉:“历战阁诸弟子听令!昨夜宗门突发事变,有魔修潜入殷长老养伤之地,打伤守卫弟子,杀害长老!”
这一声震得周边风铃都停了几秒不响,满场肃然,随即嗡嗡的议论声就升起来。
他冷峻地环视着周围,嘴角却仿佛噙着一丝冷笑,等到议论声稍降,他又提起嗓子:“不仅如此!那魔修寸断长老经脉,夺他内力,手段残忍,实在是不把观剑楼放在眼里,视我等历战阁弟子如黄口小儿!”
“宗门重地,寻常人不得进入,事关重大,此诚我历战阁效劳之时!殷长老曾为历战阁阁主,一如我阁诸弟子恩师,恩师遇害,我阁弟子岂能袖手旁观?”
“必诛!”
“必诛!”
相应声潮水一样涌起来,周政的手指攥紧,又无力地松开。
“就没有人去问一问当时的情况吗?”他喃喃着,“我知道问了也没有结果,但为什么都像是被穿了耳朵的牲畜一样,牵着就走?”
他用力压了压自己的太阳穴,抬头看向嬴寒山:“……前辈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是否我也是这样?”
“是,”嬴寒山干脆地说,“只不过这群人像穿了耳朵的驴,你好点,你是马。”
“……”
那银花外衣的为首弟子又说了两句什么,周边人接令散开,大概是去搜查行凶之人了。两个搜查目标就站在墙后,看着人群散去。
“……大师兄不在这里。”周政小声说。
前任楼主龙微道座下四名弟子,大弟子臧蓝文一直在历战阁中任职,作为下一任阁主培养,但今天站在院子里这些为首弟子中,却看不到他的身形。
周政短促地抽气,好像想把杂念顺着淤在胸口中的浊气一道吐出来。不能想这个了,他自言自语地折身,示意嬴寒山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