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529)
她一时没法发问。
“你们来这里卖什么吗?”嬴寒山把话头挑开,“马匹?”
“唔——有!”图卢点点头,“你吗?要多少?”
“有多少都可以,”嬴寒山说,“有没骟过的吗?”
图卢大笑起来:“没骟过的你们骑不了!怎么啊,你想拿天孤马配小马驹?天孤马个头太大了,会压断你们马的脊骨,要是让两匹天孤马在中原配,它们生出来的马驹就不是那回事了。”
嬴寒山点点头,她倒是不信两匹纯血马在内地生的小马会质量下降,但她听出来这是婉拒了。
“所以你到底要多少马?”乌兰古问,“我们的马,是战士的腿,很贵。”
嬴寒山算了个数:“五千匹,能吗?”
图卢又开始笑,给她倒酒:“你是中原的公主吗?从京城跑到这里来玩了?你知不知道想养五千匹天孤马要耗费多少?寻常马贩来北边,资本少的带走几百匹,资本多的带走一千匹就已经不易。不是他们买不起更多的马,是他们喂不起。”
“你要那么多马……卖得出去吗?”
有一瞬间嬴寒山觉得她的语气有点微妙,但当她望向图卢时,只看到后者趴在桌子上,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还在笑。
“开玩笑,”她说,“你必不是中原的公主。”
“自然不是,”嬴寒山点头,“谁家公主像我这么寒酸。”
“不是,”图卢比划了一下,“你很漂亮,我见过几个你们的王族,他们都像是得了水蛊病一样,病恹恹的。如果他们都像你这么漂亮,草原就该提防你们了。”
这话可能有点让人不舒服,但她说得很诚恳。图卢端起酒碗,笑眯眯地又和嬴寒山碰了一下。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喧闹。
另一桌的人拉扯住了图卢身边的一个人,把他强拖到了座上。图卢放下碗活动了一下后背:“啊!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她站起身走过去,然后是一阵爆发性的翻倒声。秦蕊娘探头往那边看了一眼,收回眼光,从袖子里摸出一个东西来。
“给,大将军,”她小声说,“我原本是要去衙门交还这个的,遇到你就正好给你。我在市集边上捡到的,倒了倒里面有串白门人的手链,或是哪个白鳞军士丢的。”
嬴寒山接过来看了一眼,是她的荷包。可能是在扭送假药贩子的时候不小心掉了出来。按道理没人能偷她的东西,要丢也是她自己掉了。
她点点头,打开荷包。里面的东西倒是没少,一点散碎银子,海石花送给她的贝壳手链,青簪夫人给她的狼牙信物。
一道影子从她手上掠了过去。
嬴寒山把东西塞回荷包,才发现图卢已经回来了,正在用一块布擦手。旁边跟着一个长头发的少年,一脸生气地喝掉了图卢的酒。
“这是巴思巴图,”她指了指少年,“刚刚有人欺负他,他年纪小身量轻被拽过去了,我还得跟对面讲讲道理。”
这是个男孩,秦蕊娘想,对面大概是把他当作少女调戏了。结果这孩子没把他怎么样,这群天孤少女们把对面一顿好打。
既然图卢说还要讲道理,那做客的就只能先告辞了,嬴寒山站起来预备要走,想了想还是留下一句话:“我是真的要买马。”
“如果我能弄到参,就到这里来卖给你,你要是有马,也多卖给我。”
图卢笑起来,点点头,突然上去给了她一个拥抱:“一定!今天喝酒喝到一半就被打断了,不高兴,等我晚两天再请你们。”
客人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女王脸上毛茸茸犬科动物一样的微笑也消失了。
她转过头,把那个找事的客人丢出门,从怀里摸出半串钱拍在柜台上,转身就走。一声呼哨,少年少女们就立刻跟了上来。
“图卢,”叫巴思巴图的男孩用天孤话说,“那个人是个奸细。他把我拉过去乱摸,想趁机找我身上有没有信物。”
“不奇怪,蒙多部的王快死了。”乌兰古说,“他的儿子想继续统治他那群叔叔,就得干点实事。他们部盯着咱们很久了,这次恐怕是一路跟来的。部里截过他传信的鹰,他着急得很,这次自己也来了。”
“唔唔,”像是猫儿一样挂着她的那个女孩小声说,“那今天那两个人,是图卢之前说的,选的套吗?”
“不是,”乌兰古摇头,“那两个人里,金眼睛的那一个应该有点复杂,不能让她掺和到这件事里。另一个有恩于我,我也不应该算计她。”
“你们去,再找两个行商,当做套臧州官府的套。”
“等到蒙多部那个王子对我们下手的时候,就把这两个行商推出去当见证。我们杀掉那群追上来的鬣狗,同时放他们去报官,说是强盗抢劫。这样长天在上,蒙多部天高路远,只能听说他们的王子是被臧州官府当作强盗杀掉了,寻仇寻不到乌兰古部。”
“我们还能趁他们内乱,把草场拿回来……如果那个金眼睛的女人身份真如我所想,那我透给她的那句话说不定也会变成蒙多部的掣肘。”
当说这些话时,图卢·乌兰古脸上没有一丝温柔的微笑。
她看起来全然不像是醉了,被匕首雕刻出来一样的面容上,有与某位夫人同样的冷酷。
第260章 螳螂,黄雀和一只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