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561)
“对?”
图卢不说话了,她盘起腿,一眨不眨地看着嬴寒山的脸。
“你不是白狼神忘记了草原人的样子,所以变成中原人来看我们吧?”
……?
嬴寒山抱着弓呆住:“……我们那的人有说我像白额吊睛大虫的,但还没有人说我像狼的。”
两个人面面相觑半晌,图卢的脸色稍微变化了一下:“你,你不许笑我,我要把这话说完。”
“你说。”
“我没有见过我的母亲,我也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你知道的,历代图卢都自称是白狼神转世……楼阿妈也是这么对我说的,”她越说越快,“她说阿妈是白狼神,总有一天会回来。你,你,你,你有信物,你有刀,楼阿妈认识你,你们说话不让我听,你……虽然你看着和我一个年纪,但是,但是……”
嬴寒山被一口气噎住了,她飞身上前想要捂住图卢的嘴。
不许随便说这种话!嬴寒山尖叫。
你不会是我阿妈吧!图卢尖叫。
她噗地一声扑倒了图卢,俩人咕噜咕噜地在毯子上滚了两圈,以嬴寒山磕到头躺平,图卢一头撞在她胸口结束。
门口的那玛悄悄掀起帘子,往里看了一眼,又赶紧放下。高衍赤裸着脊背,胸口腰上缠着绷带,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
“怎么了?”高衍问。
“不知道,好像,图卢她趴在那个外乡战士胸口哭,还叫她阿妈。”
帐篷里一片死寂,帐篷外一片死寂,两个女战士沉默地对视了半晌,一齐指天发誓绝对不会把今天看到的事情说出去一个字。
提图的死讯震撼了蒙多部。
原本已经快要尘埃落定的王位争夺又掀起新的波澜,蒙多部的扈从部落也因为一位领主的死去而更加不安分。
趁着这个机会,乌兰古部打通了南北的草场,与北方营地取得联系。
而嬴寒山带上满皮囊的马奶酒与地图,骑着那匹铜色的骏马离开了乌兰古营地。
“一直向北走,到草地逐渐稀疏,沙地变成淡赤色的地方,离歌谣里的三座山就很近了。”图卢为她递上缰绳时说。
“你知道我要去天漏?”嬴寒山反问。
“我知道你除了那里不会去别的地方,”她对她露出一个犬科式的友好笑容,“我最初,也想要去那里,当发觉你在向北走时,我几次动心想要同你随行。反正,只要不给你地图,非得跟着你你也甩不脱吧。”
图卢背后有紫色的巨狼,如果她前往天漏,同样有可能成为天下之主。
那么,为什么不呢?
好像看出嬴寒山的疑问,她轻轻歪了歪头。
“我并不想负担所有人,”她说,“图卢是肩膀上背着部族的狼,草原的王是肩膀上扛着草原的战士,天下的皇帝是背负着苍天的巨人。”
“我爱我的族人,但我只爱我的族人,我不爱蒙多部,不爱其他部,他们的生死与我无关。这样的人不能做草原的王。”
“但你却要去做背负天空的巨人了,每一个人的生死都与你有关。”
图卢轻轻伸手摸了摸嬴寒山的脸。
“你会是一个仁慈的巨人吗?”
“我们再见的时候,希望你有你的长诗,我也有我的长诗。”
第275章 王今见王
越向北去,肢体就变得越沉重。
当看到远处草地尽头伫立着的深红山峰时,嬴寒山从马上掉了下来。
你大爷的,好累。
她已经很久没“累”过,这种感觉比受伤的疼痛陌生。从肌肉深处钻出的虫噬蚁咬感让她坐卧不安,在地上扑腾了一阵子愣是没站起来。
除去累,还有另一种感觉。有一团火在她的胸腹部之间灼烧,比刀剑穿过的感觉更热,更分散人注意力。
嬴寒山大字躺在地上,思考了一会,终于想起来这个感觉是什么。
她饿了,她感到了属于“人类”的饥饿。
她好久没饿过,也好久没像个人样过,以至于这些东西再次冒出来的时候简直让人无所适从。她慢慢地翻身,跪坐,身边的战马不知道新主人发生了什么,只能不停地用鼻子推搡她。
“好孩子,好孩子,我没事。”
嬴寒山拍拍它的脑壳,扶着地面站起来,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一件衣服被穿在身上。
原本在血脉中涌动的气流消弭无形,和苌濯的精神联系也几乎消失。
王道就在前方,仙人和凡人一视同仁。
她把那匹铜色的战马系在路边,自己折了一根粗树枝当手杖,慢慢向着前方的山脊走过去。
风在她耳畔流动。
砂石顺着石上的沟壑向下流淌,仿佛从皲裂皮肤中流出的血液,它们也的确是血痂一样的暗红色。站在起伏的山石上端,她觉得自己不是在登山,是踏着一个巨人的尸块在行走。
山势并不陡峭,但嬴寒山走得有些艰难。几天日夜兼程对修士的身体来说不值一提,然而无限趋近于人类之后,不论是疲劳带来的肌肉损伤还是饥饿都变得鲜明。
嬴寒山摸出腰上的奶酒,拔开盖子喝了一口,她的目光从袋上移开时。看到自己的手掌和指关节在出血。
是被马缰磨伤的,刚刚还没有这个情况。
“越往前宿主就越像是人,受人类的限制也越大。”系统的声音慢慢从风声中生发出来,“要做好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