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579)
“我欠你人情,自然该我来。”何至直着腰一脸严肃地回答,“说吧,要我们做什么?”
从楼主那里听说嬴寒山在下界开战,需要十个观剑楼弟子的时候,何至就下定了决心。不管是介入人世的因果,还是和其他门派对抗,他都一定要来,不然之前欠嬴寒山的人情死活还不上,他睡觉都睡不踏实。
但眼前这人,好像不是想让他们砍人?
嬴寒山看看芥子袋,看看这群人,表情有点微妙。
“行吧,”她说,“那就有劳你们了。”
——收拾收拾,去搬砖吧。
嬴寒山当然不可能从观剑楼要人来打仗。
一则是介入尘世斗争是大因果,虽然第五煜身边那几个青云宗的人看起来张牙舞爪,但实际上他们也只能当当保镖,一旦真的动手,上次飞甍关误伤就是前车之鉴。
二则是观剑楼不能明着对她表现出支持态度,毕竟她现在是比魔修还十恶不赦的王道修士,她不做人周政还得做人。
那她要他们来干什么呢?
劈山,搬砖。
第五煜的船队并不停在远江上,而是停在与远江分支相连的祝堰湖修整。这群观剑楼来的剑修啥事也不干,就是拎着玉成砾给的芥子袋,跑到附近的山上学习愚公,哐哐凿山。
凿下来的石头就用手里的小塑料袋装好——投去祝堰湖的入湖支流。
一吨石头大概半立方,玉成砾提供的芥子袋里面能直接装一个小洞府,装上十来吨绝对没有问题,这些人来来回回一整天,成功把支流给堵了。
于是当第五煜戳死他那个倒霉弟弟,打算带兵出发的时候,所有士兵都看到了奇特的一幕。
原本盈满如镜的祝堰湖在一夜之间落了下去,泛着粼粼银光的水面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覆盖着腐败水草的底沙和石块,大型战舰搁浅在湖岸,动都不得一动,中型战船逃过一劫,但也被堵得严严实实出不来。
有本追忆二战的书叫《泥泞中的老虎》,如果有有心人从这场战役中活下来,或许也可以写一本《泥泞中的战船》。
这位当世第五家最杰出的小辈站在岸边,脸上表情真正地空白了两秒。
他不能理解,这湖落下去的湖水中,蕴藏着某种他绝不能理解的东西。
他巧妙地隐藏在幕后,不参加任何出使,也不跟随臧州之战,这给了他充足的准备时间策划那个血腥的夜晚,也同时断绝了他获悉一条重要情报的可能性。
第五煜不知道还有别的修士在帮嬴寒山。
他一点也不知道。
或者说这件事在他的世界观里就是个BUG,他欺骗青云宗自,从他们的人那里探听到了修仙界对王道修士的看法,他从典籍中翻到了究竟何为王道,王道修士的存在是损害那个天上世界利益的,帮助嬴寒山将不会获得任何好处。
他不相信有人会帮她,这明明不合逻辑?
就像他不相信嬴寒山真的能成为代表人的人王。
于是现在,他站在翻涌着阵阵腥气的湖岸,茫然得像是身无分文。
有淳于恭敬地站在他身后,仿佛一只等待主人口哨的猎犬,第五煜回头看向他,脸上的表情忽然散了。
“她在拖延我出战的时间,为什么呢?为什么呢……”他思索着。
“……叫淳于顾带人回防营地。”
虽然不知道嬴寒山是不是这个意图,他想,但总该防备一手。
她不可能比淳于顾去得更快,除非她拉了一队骑兵来。
湖水没堵多久。
鉴于嬴寒山请来的是观剑楼不是复仇者联盟,没人干举起一块巨石咣当投进河里的事情。
堵塞河流的以碎石和中型石块居多,现在是丰水期,即使不疏浚也会自然通开。
随着湖面再一次泛起粼粼银光,两边的船队像拳击台上的两方,开始缓慢地向着战场最中央迫近。
七月底,中门峡。
斥候手中的镜片反射着日光。随着小船的颠簸而一闪一闪,两边峡谷郁郁葱葱的林木中,偶尔也有这样的闪光一应一应。
白鳞军已经察觉到第五煜舰队的迫近。
最前排的小船没有包铁,没有篷布,上面的士兵手中拿的不是弓箭刀枪,而是长长的竹竿。
它们彼此用锁链连接,与身后的战船保持着相当的距离。虽然第五煜并不知道那些会着火和爆发出白光的船是怎么回事,但他已经领悟了如何防御它们。
一旦嬴寒山再放出那样的小船,这些被铁索连起来的先锋船会迅速形成一道防线,船上弓弩手将用火箭点燃那些小船,排除隐患。
手拿竹竿的士兵们双手有些颤抖,落在水中的同袍已经被鱼吃尽,他们也不知道自己的这古怪的船是一碰就炸还是着火就炸,只能希望用竹竿推开船的方法真的奏效。
然而,并没有那样的怪船出现。
江面平静,在日光下呈现出绿玉一样的色泽,船队谨慎地跟在先锋营之后,船上的人倒是都微微松了口气——
那样可怖的东西大概并不易得,也并不好用,所以只能那晚用一次。
有一个士兵悄悄掀了掀头盔,擦干被骄阳蒸出的热汗,当他抬头看向天空时,他看到了一只笨拙的大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