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668)
嬴鸦鸦没作声,脑袋耷拉下来,半晌感觉自己泡在水里的手被牵住,嬴寒山慢条斯理地用柚叶水洗着她的手:“下次不许逞强了,一只小鸟人没多大点,怎么想着要替阿姊遮风挡雨了?”
她张张嘴,不知道该从哪里说,就听到嬴寒山继续说:“也不许说替我去死的话。”
嬴鸦鸦抬起头,对上嬴寒山的眼睛,那双金色眼瞳里的光很温柔。她呜咽了一声,点点头,然后嬴寒山凑上来,轻轻用额头碰了碰她的额头。
“我也不对,阿姊给你道歉了。”她说,“我应该早点察觉到你害怕了的。”
嬴寒山已经想明白了,她想明白了为什么嬴鸦鸦没有告诉她这个阴谋,想明白为什么在这一夜之前她会欲言又止地来找自己。
她闭上眼睛,轻轻地碰着嬴鸦鸦的额头:“你的命和我的命一直在一起,不要怕。”
嬴鸦鸦用力把泛上鼻腔的泪意压下去,只是点头:“还好阿姊是仙人,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也知道酒里没有毒。”
不然她那一跪,或许会伤阿姊的心吧。
嬴寒山歪了一下头:“哎?”
“我不知道啊,酒里有没有毒这件事仙人也不能知道的。我也没有很早知道,只是有个猜测,在宴会开始之前我在周围转了转,觉得可能不保险,就让海石花去预备着了。”
“要不是我怀疑有天上那群人插手,我也没必要装这一下。”
嬴鸦鸦的眼睛睁大,她愣愣地看着嬴寒山:“阿姊……不知道……酒里有没有毒?”
“不知道,”嬴寒山笑笑,“怎么了?”
下一秒嬴鸦鸦突然抓住她的衣领,哇地扑了过去:“你不要命了吗!不知道就直接喝万一有毒怎么办——”
万一呢?万一我真的要杀你呢?万一我临时改变了主意向酒里下毒呢?你防备那些人,为什么不防备我呢?
她轻轻拍着嬴鸦鸦的后背:“我不知道酒里有没有毒,但我知道你不会杀我,怎么就不能直接喝啦?”
嬴鸦鸦好像是被眼泪噎住了,哽咽得说不出话,刚刚用柚子水洗过的脸又变得一塌糊涂:“你应该,你应该对我,对所有人有点……”她用力比划着,最后干脆把脸埋在嬴寒山的肩膀上大哭起来。
嬴寒山就这么抱着她,直到她的眼泪把肩膀浸湿了半边。
“鸦鸦,”她说,“我从来没想过,也不信你会杀我。”
“纵然有那么万分之一,百万分之一的可能那酒里有毒,那也就算了。我不想做一个那么可悲的人,可悲到最重要的妹妹也想要杀我,要是真走到那一步,我就真的该死。”
她不知道嬴鸦鸦有没有听到这话,哭得太厉害嬴鸦鸦很快就变得倦了,她把脸颊埋在嬴寒山怀里不动,在嬴寒山思索要不要把她抱回去的时候,她听到嬴鸦鸦小声问她。
“是裴纪堂他和阿姊约好要那么做的吗?”
嬴寒山叹出一口气,摸了摸她还没干的头发。
“是,”她说,“那件事是我们设计好的,我不觉得这是个好的解决方法,但最后还是这样收场了。”
嬴鸦鸦含糊地说了一句什么,在一小段沉默之后,嬴寒山试探地拍了拍她:“鸦鸦,其实裴纪堂没……”
“鸦鸦?”
怀里的小鸟已经静静地睡着了,脸颊还带着一点筋疲力尽后的苍白,嬴寒山摸摸她的额头,抽出峨眉刺在指腹上划开,用血点了点她的嘴唇。
那血珠很快变成赤红色的线条,渗入她的皮肤,原本有些急促的呼吸逐渐安稳下来。嬴寒山擦掉手指上的血,抱起她。
“你和我活的是一条命啊,鸦鸦。”
“我从没有怀疑你,只有这件事,一直如此。”
崔蕴灵和乌观鹭来得稍晚一些,等到了地方叛乱者已经全部审问处理结束。
这只胖狸花一看风头就来了精神,竖着尾巴去找嬴鸦鸦讨赏。
您看我忠心耿耿一心向着大将军和长史您呀接到信二话不说就去找了乌别驾我就知道您肯定不可能和那些奸邪小人沆瀣一气您倒是夸夸我呀喵喵喵喵!
嬴鸦鸦不胜其烦,遂喊人把这破猫抱走,再喵就绝育。
猫不服,欲找大将军辩猫好人坏,大将军不在,遂不喵。
嬴寒山在见一位故人。
上次见无宜还是和第五煜打仗的时候,她带来了火药,又飞快离开,这次再见,她和上次没什么区别。
这一次无宜没有再约路边的茶水摊小面馆,她很给面子地进了官府,在嬴寒山的书房坐下。
“我是来拿回放在这里的东西的。”无宜说。
嬴寒山一时没反应过来,看无宜用眼睛指了指她手边的弓架:“落龙弓,你应该把箭用完了吧?谶已经应完,我该把它送回去了。”
“啊,”嬴寒山苦笑了一声,起身去拿那把弓,用布包一下递给无宜,“一定要收回去吗?我用顺手了挺想留下的,当初也没说好要收回去啊。”
“果子吃完了,没人会藏着果核不丢,箭用尽了,弓也该回它的来处。”
无宜从她手里接过弓,掂量了一下,稍微思索后补上一句:“别太自责,事情本来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