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669)
“有些时候,即使是方向一样的人,也会互相残杀。”
嬴寒山耸耸肩,没有多说,照旧在无宜面前坐下,看无宜包起弓来,顺手把背后的不识剑摘下放在一边。
“听说你要称王了,是吗?”她问。
嬴寒山眨眨眼,没肯定也没否认,反而把话题绕过去:“怎么光说我呢?说说你吧?上次你留下火药就走,我们也没好好叙旧。”
无宜微妙地笑了,抓住脚踝往后仰一仰:“你看你现在就有王的样子了,都开始打探我的行踪了。”
没有没有,嬴寒山立刻摆手,真的没有。
“有也无妨,我本来就打算告诉你,”无宜正色,“北方会有一场民/变。”
空气凝固了几秒,嬴寒山沉吟片刻:“何时?”
“迟早会有,你可以与我商议发生在何时。”她说,“这就是无家惯常做的事情,在我们是剑匠的同时,我们也是弑王之剑,佐王之兵。”
这支渗透在民间的队伍永远与君主对称存在,在混乱的年代成为下一任天命之人的助力,在平静的年代成为朝廷忌惮的对象。
王朝交替,他们的身份也在二者之中切换,或许会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们忘记自己的使命,但车轮终究会回到正轨,
“我不太想和你说客气话,”无宜说,“你会是下一任皇帝,今天我是以无家领袖的身份在和你谈。”
“以前有许多无家领袖与许多君主谈判过,谈判的内容大同小异,多年后的结局殊途同归,但我还是要和你谈。”
“无家的立场不在君主,而在百姓,因为百姓希望天下平宁,所以我们为新生的君主铸剑。因为百姓痛恨无道的世道,所以我们对昏庸的君主拔剑。你和你的继承者永远无法拉拢我们。无家不许做官,不许官吏加入,我们之中只有平民,领袖不以血亲的方式产生,这意味着这世上永远有注视着你的朝廷的眼睛,也随时有为你准备的刺杀。”
她注视着嬴寒山:“你能接受我们的存在吗。”
“不管能不能,我们始终存在,正如荒野中始终遍生野麦。区别只是我们与你对抗与否。我不希望与你对抗,即使最后可能你的孩子还是会走老路,我也希望和平的时间长一点。”
嬴寒山放松地笑了笑:“我不会有孩子。”
迎着无宜有些诧异的眼睛,嬴寒山坦然地打了个手势:“修士不能有后裔,天道是公平的。我会禅让给我认为合适的继承者,这个人甚至不必是我的养女。我会挑选一个称职的成年臣子来延续统治,至于她怎么决定后代是禅让还是血亲,那就是她的事情了。”
“如果一直禅让,没准情况会更好一些,”嬴寒山说,“国家的生命被继承的思想延续,而非血缘,要是一味像是养蛊一样提纯血亲,最后的下场大概会和第五家一样——都是精神病。”
无宜微笑了一下,嬴寒山还在继续说:“至于无家,在我统治的期间,我会慢慢摸索和你们的相处方式。其实现在无家的内部构架也可以改进,或许到时候你愿意听听我的意见。”
“无家不接受帝王的指点,”无宜说,“……但是老朋友随时可以和我聊天。”
“说真的,我真的很喜欢你的为人,或许我比以往的任何一个首领都幸运。”
两人举起茶杯碰了一碰。嬴寒山想起什么一样接着问:“你这次还急着走吗?”
“不急,”无宜说,“如果你决心称王,那我就留下来见证。”
她的手按上不识剑,轻轻翻过手腕,把它向着嬴寒山推了一下。
“然后,作为无家的传承者。”
“我将为你献剑。”
第321章 天下识我
称王这事就像是去迪士尼,你站在公园门口的时候有多开心,前期准备就有多痛苦。
痛苦得嬴寒山一天要打八百次退堂鼓。
第一件纠结的事是她究竟是个什么王。
嬴寒山激烈反对在王的前面加个二字称号,她觉得当个二字王好像隔空和第五家这些藩王结拜,自己也进了他们的封地队列。
嬴鸦鸦和乌观鹭也觉得一字更好些,旧俗贵一字而贱二字,虽然现在取名基本不讲究这个,但称王这么大的事还是可以讲究一下的。
所以,究竟叫个什么王呢?
这一阵子淡河府衙忙得要死,但凡识点字的都在集思广益,当地的大儒学究翻烂了手里的旧典,就盼着拽出哪个字来能入了未来殿下的青眼。
嬴寒山每天焦头烂额之余,还得像是给小学生批作业一样翻底下人递上来的草案。
——古来一字王多以姓氏为号,臣以为未若以“嬴”为号,称嬴王。
嬴寒山:Make沉州greatagain,但凡我不姓这个这条我就给过了,下一个。
——称号多表德行,大将军宽以爱民,堪当“仁”字,不如称仁王。
嬴寒山:仁王是佛祖,谁搁这夹带私货呢?过来我给他超度一下。
——天有九野,南称炎天,大将军据有南方,可称炎王。
嬴寒山:……
虽然现在掌管轮回转世的还是西王母和泰山府君,但一想到未来史书上会写她嬴寒山登基之前当过阎王,她就挺想死的。
陈恪送来的字是珩,天子白玉珩,很漂亮的一个字,嬴鸦鸦递给嬴寒山的时候在上面画了个小圈,又画了个小叉。“阿姊和陈别驾,尚有憾未释吗?”她小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