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678)
这孩子的爷娘也出去哭告过,求过,实在不行找个乡里懂医术的来看看也好哇。送出去求情的钱被收走了,能来救命的医生却一直没来。
夫妇俩硬着头皮去问,回来时那女人半边脸肿着,嘴角带着点淤血。
“贱命一条的东西!当自己是谁家大户子吗?赶着路托起大来了还叫个医生来看!爷告诉你,误了赶路的时辰,你们一家子都去填沟!”
那女人向外吐着血水,抽泣着,断断续续地哼着什么哄怀里的孩子,男人坐在窝棚角上,只是叹气。
角落里被捆着手的那个人又睁开眼睛。“来。”他沙哑地说,“我口袋里有个东西,你给你儿含着。”
那男人悚了一下,踉踉跄跄地过去翻他口袋,果然翻出了一小片骨头似的坠子,如获至宝地捧在手里。
又看到对面这人歪在地上看他,一时间心里升起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脸上的表情也讪讪起来。
“你不用多想,”那人还是沙哑着嗓子,“这是犀/角,我给你的又不是你抢的,你拿去给那孩子含着,他今晚不会因为高烧惊厥。但还得找个懂医术的看,不然撑不过三五日。”
男人拿了那片坠子走,过了一阵哭声到底的确小了,这对夫妇脸凑着脸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窝棚里再次安静下去。
到夜至中天的时候,那男人又悄悄摸了过来,手里攥着把刻木头的刀子。“恩人,恩人!”他小声说,“我看外面的兵都睡了,恩人您跑吧!”
躺在地上的人没睡,他这么一叫就睁开眼睛,看到那个女人也不在原地,连着孩子的襁褓也不见了。
“这山下往下走十来里有个村子,”他说,“那里能有会看病的,我俩带着娃往那里逃,这里的兵急着赶路,追不上。恩人你看着不是凡人,不能落在他们手里被祸祸了,我给你松开,你也逃吧!”
那个歪在地上的人看着他,摇摇头:“我与你们不同,我跑了,他们定然会追。你逃吧,逃得快些,那片犀/角送给你了,拿去还能换些钱。”
男人扁扁嘴,突然跪下来仓促地给他磕了一个。“要是以后还见,要是还能见……我加倍还恩人!”
躺在地上的人又闭上眼睛,男人爬起来,踉跄着跑了出去。
天色微明,棚子外亮起了火把。
半夜跑出去的那对夫妇像羊一样被绳子牵着脖子,系在了帐篷前的桩子上。
男人的一条腿瘸了,带着血,女人的头发散着,粘着泥也带着血的手仍旧紧紧抱着襁褓。
押送的官差往男人那条还直着的腿上踹了一脚,他就歪倒下去,闷闷地砸在地上,发出含糊的吐血泡声。
那个孩子又开始哭。
窝棚里的人被赶出来,踹人的官差用刀背敲着这个爬不起来的男人的后背。
“叫你们出来,是把事情说清楚。”那官差说,“如今南方乱军横行,朝廷为百姓计,正要发兵清剿,把你们收拢起来,是要给上阵的大好儿郎们做弓箭刀枪。一个个的贱骨头!还没让你们去上阵呢!跑起来比兔子都快!”
“看好了,这之后谁要是再跑,就跟这家子一样。”
有人拎了一桶什么东西上来,桐油的味道散开,被油兜头泼了一脸的那个女人好像突然醒来了,嘶声哭喊起来。
“我有罪!”她喊,“我让当家的跑的!我领罚!别杀我孩子!”她跌跌撞撞地向着人群挣扎了两步,双手拼命地向外递出那个襁褓,癫狂地想要抓住谁的衣袖:“求你了!求你了!救救他!求你了!”
人群向后退去,拎着油桶的官差放下桶,拿起火把丢了过去。
第325章 其烈如火
铛。
谁也没看清那枚被抛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火把被打偏了一道弧线,坠落在一边的泥地上熄灭。抛出火把的官差怔了一怔,下意识朝后看去,剑光就在这一瞬照亮了他的眼睛。
那个被捉来捆着丢在窝棚角落里的人站起来了,不知何时出了窝棚,不知何时到了背后。
一把尺余的软剑干脆利落地从他后肋穿入,前腹穿出,抽出血肉时发出一声铮的剑鸣。
快,比眼睛能看到的更快,那拿剑的人在手中转出一道剑花,反手割开背后将要拔刀的另一官差喉咙。站得最远的第三个官差见势不好,倒退两步,大喊着“生变”就要跑。
“各位同乡,”手拿剑的那人抖了抖剑上的血,“如果他跑了,我们都得死。”
不知道是谁,不知道拿起了什么。
那或许是一位老妪,脊背已经像是篱笆一样弯曲耸起,或许是一个孩子,头发还披散着没有包布。
她或他或许是搬起了一块石头,拔出了一根枯木,或者只是扬起拳头。
但那微不足道的人用微不足道的东西,砸了下去!
砰!
这一下的力气太小了,被打中的官差只是打了个趔趄,随即恼怒地向后一推,第一个攻击者就自己栽倒在地。他咒骂着摸上腰间的刀,但没来得及抽出来——第二个人来了!
他们毫无章法,胡乱地抓着,打着。有力气的就拾起土块石头,没力气的就用手,用牙,用任何东西拉扯住被按在地上的这人的四肢。
有一道血溅起来,喷在谁的脸上,又被抹开,变成很淡的一掌红色。到他们终于停下手,老人被孩子扶开,青年男女卷起衣袖擦脸上的血和泥,地上那摊东西已经很难辨认出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