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从穿成外道女修起(728)
在凛凛向前的军阵后,一双眼睛望着云端那衣袂飘飘的影子,一眨不眨。
……
第一次攻城算是佯攻,嬴寒山没打算一口气把它打下来。
一则是这地方算是个军政要冲,虽说帝国已经气息奄奄,但单论城防来说,都城还真不那么好打。
二则是没必要,对面已经穷途末路,如果小皇帝没有突然血脉觉醒掌握召唤陨石之力,那他们实在没什么翻盘的机会了,不如投了。
然而就是这次佯攻,也差点有几个当了先登。
城墙上乱作一团,在看到白龙出现的瞬间就有四五个丢了兵器想要逃走的,等到遍地生花,天上落雨,整个士气就有些控制不住。
到最后城墙上几乎半是作战,半是驱赶那些想要逃下城去的士兵,嘈杂声里夹杂着不知道是谁的叫骂。
“让你爷与她打去!喊你娘老子与她打去!是人吗就让我们上去搏命!”
刚刚还勉强站在那里大喊妖术的那一位仓皇地缩在角落里,不住擦着脸,不知道是谁趁乱照他脸上来了一拳,他躲闪不迭,抹了半张脸的鼻血。
王大锤在军阵上空飞来飞去,十分骄傲地把身体扭成三节比了个心。
……大家应该看不明白这么抽象的行为,应该。
一轮佯攻结束,图卢取了铁弓,把劝降书射上城门。
在底下的哄笑和叫骂中,城上人灰溜溜缩了头,也不知道是回去哭去还是抱小皇帝跳井去了。
而在半空中的仙人也翩然落地。
术法的辉光淡去,他的脸颊逐渐清晰。它似乎比嬴寒山认识他时更年轻些,有些像他父母新丧,初接手淡河时的样子。
他对嬴寒山略一点头,随即折身走入阵中。白鳞乌骑两边分开,两位女将有些意味不明地对视一眼。
他没看到,他什么都看不到,除了他将要走向的那个地方,他什么都看不到。
嬴鸦鸦站在那里。
她已经站在那里许久了,从那淡色的影子从空中落下开始,从他含着笑开口说出那句“山人玉未成”开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睁得极大,中间的一点却缩起来。
翩翩的影子落下,向她而来。
她做过很多次梦了,她梦见满墙的红梅白梅,梦见墨画的鸿鹄飞过梅枝。
她梦见淡河府衙弯曲的回廊,一个影子提着一盏灯在前面走,时时等她却从不回头。
时间太久了,他的眉眼细节已经开始从她的脑海中淡去,或许再过一年或者两年,她就要记不住他的眼睛,他的声音了。
逐渐淡化的一切在眼前浓烈起来。
嬴鸦鸦飞快地转过身,跑向她的马,士兵们分开,惊疑不定地望着她。就在她即将抓住马镫的前一刻,一只手攥住了她的衣袖。
“鸦鸦。”他说。
嬴鸦鸦闭上眼睛,抓住马缰的手紧了紧,最后还是松开。她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张脸,轻笑了一声。
“道长低头。”她说。
眼前的仙人茫然地看着她,慢慢俯身屈膝,矮下身来,脸上有些像是想要解释想要讨好的表情:“我……”
然后嬴鸦鸦抬手,干脆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第345章 准陛下说:
这一耳光把所有人都打懵了。
半跪在那里的仙人还保持着之前的表情,脸颊被扇得向一边侧过去。他怔怔望着地面,半晌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可置信地望向嬴鸦鸦的眼睛。
她没再说话,转身又去拉马缰,抓住她衣袖的那只手仍旧没有放开。嬴鸦鸦扶着马鞍看向他,把衣袖从他手里拽出来。
她骑上马,孤身离开所有人的视线,马尾后伏地的白发成为一个被遗留的点,逐渐被远去的线抛在脑后。
……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时间紧迫,没时间等城里那些人做决定到底是开城门迎接伟大的启王陛下来到她忠实的京城,还是满都城找歪脖子树。臧沉的核心班子已经动了起来,预备为新生的王朝打一个大致的框架。
班组还是那群人,官制基本延续了大长公主望改制后的文武官体系,淡河会议被压缩进核心决策圈,共同参与政策制定。
“你是怎么想的?”嬴寒山手里拿着基本上就是三省六部制的官制计划,抬头问嬴鸦鸦。
“现在决定的官制,我觉得很好。”她回答。
“其实久了也会出毛病,”嬴寒山说,“总得有一个拍板定论的人,如果这个人软弱,其他参与决策的人又利益对立,就容易出现推诿扯皮效率低下的情况。但如果不设定其他参与决策的人,情况就会像第五家一样,一个皇帝弱智,整个王朝倒霉。”
她卷起那张官制计划:“科举还没有正式推上来,世家仍是主流,这时候强行抬议会会变成开倒车,我有些想让无家参与,但他们自己也还没搞明白自己的结构……”
她不说话了,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半晌才突然回过神。
“唉,鸦鸦,我不是在问你这个啊。”
“什么,阿姊?”
那双珀色的眼睛抬起来,望向嬴寒山,看得她没说出来的话一卡。
“那个人,”嬴寒山一时找不出一个名字指代,“你是怎么想的?”
嬴鸦鸦立刻想明白了她在说谁,她眨一眨眼,慢慢把脸转向另一边。
“如果阿姊要我嫁,我谁都嫁得,嫁飞金也嫁得。”
“飞金是哪个……飞金是马!”嬴寒山被噎了个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