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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戈(重生)(130)

作者: 将小明 阅读记录

西夷、伪豫、燕,辰国已经四面楚歌,还能出什么事?

“末将碧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总不好无礼,“不知王上唤末将前来,所为何事?”

“西夷先前藏锋敛锐,今日卷土重来,已下三城;李臻阵前重伤,伪豫南下,燕军反戈。”——战报果然更新了,宋如玥默默想道——“蒙望已率齐军开拔,驰援甘、谢二人。常居湘不堪跋涉,朝中无可用之将领。你可能出征,荡平西夷蛮寇?”

这番话硬邦邦的,但落在宋如玥耳中,却是一番燎原烽火。

她不推辞,只用同样的调子回道:“兵从何来?”

“孤已传令各地守军,国内辰军,除左右大营护卫王都,尽归你所用。”

“何时出发?”

“带好你的天铁营,明日一早开拔。”

她抿了抿唇,没再问什么:“领旨。”

辰静双也没有再说什么,传她上前,亲手给了她信物虎符。两人指尖那样近在咫尺,但并没有碰在一处。

而虎符不可有失,他是从贴身处拿出的,带着体温,亦被宋如玥收到贴身之处。

二人目光一触即收。

而后的事,同碧瑶的关系就不大了。她接了虎符,军事上的讨论即告一段落,辰静双同群臣争论起燕国之事。

按理,宋如玥常居湘,乃至毕廷,都可以告退了。只因辰静双知道宋如玥挂心,便浑似将他们都忘了。

-

燕国内乱,实属意料之外。但今日之内,辰静双已得知了来龙去脉。

先前,燕王虽被燕鸣梧压制,暗中却做了不少安排。燕国内务不提,他还勾结了西夷王和辰恭。

——如今想来,谢时过分辉煌的战绩、李臻阵前遇刺重伤,都未必没有燕王手笔。

“臣以为,所谓‘远交近攻’,不无道理。燕国局势反复,我大辰何不派人出使穆国,请穆王相助?”

“胡大人,”有人慢悠悠地开口,“从我大辰到穆国,不说必经伪豫与燕之地、不知能否顺利到穆,单说路途遥远,少说也要一二个月才能得穆国助益……究竟远水解不了近渴。”

“燕鸣梧为人傲慢,必受不了如此大辱。而燕王若真有压过燕鸣梧的实力,先前怎能一再容忍?臣以为,燕王难以长久,我们不如向燕鸣梧雪中送炭,为他夺权助上一臂之力,日后我辰燕二国重修旧好,才是正经。”

——与燕国重修旧好。

宋如玥看了看那个人。

不知道辰阮如今在燕国处境如何……她是辰国人,燕鸣梧究竟靠不靠谱?

“还有一事,”白俊如今被辰静双调去了户部,掌管国库开支,终于开了口,“四处都在打仗,总要开源节流才好。先前王上同燕世子结盟,两国通商,辰国让利。如今既然燕世子做不得这个主了,我们何必再让?”

“小白大人说得对,恰好还可以挟制燕王,助力燕世子。”

……

在他们的争论声中,宋如玥走了神。

她非得走神不可。否则,实在按捺不住自己要立刻伐燕的心。辰阮的事情,在外人看来,终不过是女人的事情、后宫的事情,燕王对她不会手软,可说她是燕王的目标,却也可笑。因此,无论她处境如何,都没有人会记录在案,千里迢迢地送回来。于是宋如玥更心焦。

燕鸣梧倒有些消息——他主动放了权,日夜在自己宫里,深居简出。辰静双和一部分大臣认为,他这是也认为燕王不能持久,在等着朝中大乱,还给燕王一个难堪。

他倒坐得住。

殿内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热闹,宋如玥一时没留意辰静双说了什么,大臣们忽然七嘴八舌道:“不成、不行!”

说着又跪。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也不稀奇,王位上的人说是君主,但大臣们也绝无可能事事言听计从。辰静双才继位半年,双方矛盾多些,隔几日这样一大跪,也是有的。

她还是正琢磨着辰阮和燕鸣梧的事,跟着屈膝。谁知道辰静双大怒:“四境告急!”

殿内静了一瞬。

就在大臣们开始新一轮的七嘴八舌之前,外头跑进来一个冒着冷汗的小厮,像是拿出了赤膊上阵的勇气,咬着牙,扑通跪下,双手颤颤巍巍地托起一份信报。

笙童接过,呈给辰静双。

而后者看罢,目光微沉,只叹道:“不必再劝。”

-

正如那封信报所说——

伊勒德,更广泛的称呼是“西凌王”,一直带病统兵,终于坠了马。

那匹马是他多年的坐骑,被他从一怀小马驹亲手养大,谁也想不到,它怎么会忽然将伊勒德从背上甩下。

或者说,谁也想不到,是谁对它做了什么手脚。他那七八个儿子,实在个个都有嫌疑。

但不重要了。

西凌自称是“马背上的国家”,早些年,甚至是以力量为尊。最初几代西凌王,个个膀大腰圆,像头直走的熊。几百年过去,虽然已不像当年那么夸张,但他们对力量的崇尚,依然不是各路中原人可以想象的。

一个从马背上掉下来的人,怎配当西凌的王?

这还不止。

西凌地处偏远,便不像中原那般开化。他们至今保留着一条匪夷所思的习俗:王不能死于病榻。

也就是说历代西凌王,死于刀兵的也罢了,若是缠绵病榻,最终就会被继任者以铁器结果,成为继位路上的一个小小添头。

伊勒德躺在病榻上,喘得像个嘶哑的风箱。去年他入永溪城,为皇帝贺寿,那时已经有沉疴发作,只还能用药石压住。谁知后来火绒的路子断了,他逐渐衰弱,逐渐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