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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戈(重生)(495)

作者: 将小明 阅读记录

钟灵早已想过这个问题:“去前线。”

夏林:“可是,辰皇帝已经猜到,我们要去前线……”

“无妨,”钟灵挥手打断他,“若辰皇帝有心寻人,旁的地方,我们都无处躲藏。唯有在前线,我们还有周旋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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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辰皇帝——过了一日,才收到迟来的前线战报。

他看着战报中,碧瑶孤身拟约、当众砸碎玉玺、重伤突围,那是一系列锥心泣血的事。是为了他。可是,在他杀了林荣后,想必,都变成了恨,她再也说不出口。

那天他也没什么异常,只是望凤台,早早迎来了一位辰皇帝。明月不在,望凤台宫人群龙无首,谁也不敢在这时候凑到皇帝面前,最终只推出来一位小宫女,快哭出来了一样,去跟前侍奉:“陛下……”

辰静双那身染血的龙袍被他丢在地上,他自己在床帐内和衣而卧。听了声音,侧过一张苍白的脸,轻轻挥了挥手。

小宫女如蒙大赦,匆匆告退了。

皇帝就在那床上躺了一夜,也没叫人。快到子时,有宫人胆怯地问笙童是否要熄灭烛火,笙童也担心地看了一眼宫内,道:“算了吧,别惊动。”

于是,望凤台彻夜长明。

次日,辰静双若无其事地上朝,只花了一天半的功夫,摆平了朝内朝外一切乱七八糟的缠心事,怀里揣着那块被劈成了两半的木牌,抛下一切,御驾亲征。

笙童在一旁担心地看着,总觉得,自己这位陛下,怕也成了个半疯。

乡绅

今年的冬天格外冷。

尤其越往东、越靠近燕穆二国,那股风就越是寒冷刺骨。鲤关前线,其实已有不少故乡在西边的将士,承受不住这股邪风,纷纷感染了风寒。

谢时当日被天铁营扣押,就是吹在这样的冷风里,原本心都凉了半截。谁料宋如玥走后,钟灵当机立断,叫夏林去追。

在对待宋如玥的问题上,她素来比天铁营诸位多一分放肆的胆气。

她说:“怕什么?鱼死网破……也得是条够厉害的鱼才行!将军现在多大能耐,敢到处跑着找死就算了,还想鱼死网破?”

夏林也不想再经历一次宋如玥的不告而别——两人是一拍即合,即刻带领天铁营将士出发,一路跟在宋如玥身后。宋如玥的令牌叫开的那些关隘,他们也一并跟入——这也亏得宋如玥的性格,众人皆知碧瑶将军行军急迫,胯下一匹绝云骏马日行千里,将大军甩在自己身后数里,这都是常有的事,没人怀疑。

临行,夏林也没忘了去给谢时松绑,替宋如玥道了句:“多有冒犯。”

谢时一张小脸煞白。夏林安慰他:“殿下总算还是能听进去几句话的,谢元帅放心就是——若是林副统领在,谢元帅连这点苦也不必吃的。”

说着,他自己竟先含泪了,忙自嘲道:“不像我,总是个丢人的货。”

那声音却是哽咽的。

谢时道:“不必强颜欢笑。我是担心,娘娘一时激愤,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

顿了顿,道:“你们放心去吧。边关这里,我在,你们放心。”

夏林明白,这不光是军事上的保证。

他攥拳于胸,向谢时躬身。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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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既然说了这样的话,果然,边境上各项事务,都被他收拢得风平浪静。

一是打仗。这是不必多说的。宋如玥砸玉玺后,燕鸣梧穆衍虽然都想杀她,但那也是为了当时夺一个话语权。要是宋如玥真死在当场,下一步要开打的就是他们二位。如今玉玺被毁的事封也封不住,大豫皇室的象征唯剩宋如玥这么一个公主,再要兴师动众地杀她,不值当,倒怕被彼此坑了。因此各自偃旗息鼓,不知在憋着什么坏。

辰军本处弱势,自然乐见于此,得一隙喘息之机。

二是流言。这也是不必说的。前朝遗孤上战场砸玉玺,这事闻所未闻,自然轰动。可是轰动以后,便是一歪三千里的妄自揣测了。毕竟世道疮痍,谈及自身总不免伤心伤肝,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一出了什么岔子,自然就是茶余饭后的靶子。加之宋如玥是个女人,流言总对女人要格外不公些,便愈发难听。

唯独辰军中,一丝流言也无,依然是军纪肃整。就连有人担忧帝后离心,都被谢时三言两语压下,再无风波。

但谢时的手再长,也长不出辰军——对这样的流言,燕穆双方是放任的。听说燕军中新传开一种说法,说“那安乐公主上前线是要私通咱们皇帝,威逼利诱,求而不得,怒而砸了玉玺”,燕鸣梧忍俊不禁,险些喷了酒,忙将酒杯放到一边,擦着袖子笑道:“这倒像是朕编排的。”

李臻是个君子,听得直皱眉:“……这也太难听。臣去禁了他们。”

“欸,”燕鸣梧摆摆手,“安乐名声狼藉,岂不对我大燕有利?你那什么赤子仁心,不合时宜的,就多收一收。”

李臻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要不是事关家国存亡,他真想撂挑子走人。

但这时节,也不方便和燕鸣梧翻脸。他无比怀念登基前的那个燕世子——虽有狂气,但坦荡细心,行军一次,便张罗着要给将士们都加上冬衣。

哪像今天,君臣离心,他看着他对一个女人落井下石。

这么一沉默,燕鸣梧的脸就冷了:“怎么?”

李臻不怕他,跪地道:“臣不敢怎么。”

燕鸣梧道:“你也不过因安乐是个女人。朕问你,若是宋玠之流,被这样造谣,你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