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谣(87)
“这……这就解了?”郁垒一时回不过神来,“崇吾山主,你也太厉害了吧,我们兄弟俩钻研这么久都没能找到解咒之法,你一掌就给解了??”
“过奖,略通一二罢了。”扶疏浅笑。
和他自己发明的那些古怪咒术相比,这种低级诅咒实在是太常规了。
“等小花伤势痊愈后,你自己去找天君领罚。”神君大人发话,“至于神荼那边,我们会去解决。你先留下照顾小花。”
郁垒哪敢多说,一一点头应下。神君没有追究他的过失已是宽恕,还纡尊降贵帮他收拾烂摊子,这简直是神光普照了。
闹腾了一整夜,大伙都没休息好。莫向秋打着哈欠把聂太清拉走,郁垒抱着小花默默回了桃木。扶疏这才后知后觉想起,忘了问关于无名尸的事。
“无妨,”沉冥道,“我已给郁垒下了禁制,半月内不能与人传密语。等解决了神荼那边,我们分开审问他们二人。这样便可知他们有没有撒谎 。”
“哥哥,”扶疏啧啧称奇,“你怎么越来越……”
沉冥挑眉。
“……谨慎了。”扶疏搜肠刮肚,挑了个褒义词。
“休息去吧。”沉冥抬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眼睛都睁不开了。”
这一揉勾出了扶疏的困意,他点点头,懒懒散散回房了。沉冥在原地站了片刻,提步跟上。
两人的身影刚消失,溪边石头后面静悄悄探出两个脑袋。
“我就说他们不对劲吧。”聂太清眯着眼,“难怪我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人的关系绝对不单纯。”
莫向秋一脸困惑:“我没看出什么特别啊。”
“你太迟钝了!”聂太清恨铁不成钢,“我问你,谁家好兄弟之间会这么宠溺地揉脑袋?你和你哥会吗?”
莫向秋老实回答:“我没有哥。”
聂太清:“……”
赌局
度朔山西南侧,逍遥坊。
夜阑更深,城镇灯火与星幕交相辉映,却都不敌逍遥坊璨如明珠。朱红漆的雕花楼高余五层,檐角蹲着貔貅,威眺四方。里边声闹喧嚷,混杂着摇骰、翻牌和恶毒谩骂,隐约还有哭声。
每晚都有无数个倒霉蛋输得倾家荡产,往来赌徒却依旧络绎不绝。
扶疏他们本打算趁着没人的时候潜入坊中,将金骰盅偷出来。然而莫向秋蹲守了三天三夜,发现里面永远灯火通明,根本挑不出合适的时机。无奈,他们只好佯装成赌徒,一行人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逍遥坊当中是个方正天井,和建筑外围刚好凑了个铜钱形状。井眼处供着一尊碧玉貔貅,比檐角的大了数倍,目光炯炯。
“贵客四位!”一位小厮赔笑迎上前,“几位爷瞧着面生,头一回来?”
“对,”莫向秋这回没背剑,反在腰间挂了一排沉甸甸的钱袋,“来赌钱。”
小厮将四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问:“可是要打叶子牌?楼上还有空的雅间。”
叶子牌是富家贵公子玩的花样,四人凑一桌,单独在雅间内进行。赌坊大厅鱼龙混杂,公子哥们看不入眼那些低阶赌法,特意发明了叶子牌来凸显身份。估计是几人的气质和衣着都过于出众,小厮将他们也当成了公子哥。
莫向秋问:“有别的吗?”
“爷想玩什么?”小厮掰指头数,“咱这里什么都有,推牌九、投壶、弹棋……”
“我们只想玩最简单的,”扶疏客客气气道,“比如……摇骰子?”
小厮恍然:“几位是冲着金骰盅来的?”
反应还挺快。
扶疏佯装不知:“金骰盅是什么?”
“几位居然不知道?那可是个逢赌必赢的宝贝!”小厮提到这个,两眼发光,“咱们二楼整层都是骰宝,只要能赌赢,就可以得到金骰盅。”
聂太清道:“那得到它的人,子孙后代都衣食无忧了?”
“若真是这样,坊间关于金骰盅的争议也就不会那么大了。”小厮话音一转,“不瞒几位,这东西容易招人眼红,怀璧其罪嘛。每隔一段时间,它都会重新流落民间,被逍遥坊收回来。”
言下之意,有命赢也没命花。
扶疏琢磨了一下,和郁垒说得大致能对上,看来那家伙没撒谎。
“可否带我们去二楼?”扶疏道,“我们也想试试,能不能有幸得到这宝贝。”
“好说。”
小厮见多了这种要钱不要命的人,没再多劝,转身带路。
跨过楼梯转角,热闹大厅跃然眼前。一众赌桌成排列开,满满当当围着人头。正对眼前的墙壁上挂了副对联,上联是“通吃四海”,下联是“大杀八方”,横批——“日夜开局”。
“好一个日夜开局。”莫向秋跃跃欲试,“在哪儿赌?”
“别急,这就带您去。”
小厮拨开人群,领着他们一路穿过赌桌,来到大厅最内侧。
这里挤满了各色赌徒,看样貌都是些平贱百姓,他们四个倒显得有些突兀。聂太清好奇道:“怎么不见富人来这里赌?”
“富人赌钱都是图个乐,谁会把身家性命搭在这种事上。”小厮笑答,“越是穷苦百姓,特别是那些走投无路的,才越会对金骰盅感兴趣。”
他正说着话,身边忽然涌来几名彪形大汉,将几个耍赖痛哭的赌徒强行拖了出去,凄厉喊声一直飙到楼下。周围人视若无睹,继续埋头加注,眼神几近癫狂。
“几位爷,这边有空桌!”庄家见有新客,高声吆喝,“猜注还是比大小?”
聂太清是书生出身,不懂这些玩法,问:“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