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玫瑰(13)
她的嘴唇很红,红得像血液染成。原本很魅的眼型,眼神却闪着坚毅。和李艳晚多么相似的一张脸,给人感觉却完全不同。
“阿柳,你也变了很多呢”
“好像只有我一个人一直在原地”
方幸柳捧起薛澜的脸,在薛澜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你照顾在意的人”
“陪伴着我度过艰难”
“现在,让我陪你度过艰难”
“请容许我”
薛澜愣了愣,看着方幸柳的眼睛。
阿柳的眼睛,好亮。
把裤子放冰箱
多么讽刺,竟然沦落到这个境地。初心到底是什么?为了所有人都能用正眼看着自己。但事到如今,似乎做得太过了。
李艳晚从来没有任何宗教信仰,但现在却出现在忏悔室。一帘之隔,神父的声音轻轻浅浅,抚慰着李艳晚紧张的神经。
“没关系,我的孩子”
“请说出来罢”
“上帝会饶恕你的罪过”
李艳晚向神父讲述了一切,神父回以沉默。
这些从来不为人所知,或是没有证据证明的事实,仅向神父输出。但李艳晚多么狡猾,用高超的修饰词美化了不少。
即便如此,似乎并不能让人完全接受。
神父,虽是圣职,本质上也是人。
我们在方幸柳视角下了解到李莫问,她的外公,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人。
但是于李艳晚呢?以下仅以李艳晚视角讲述,不代表客观事实,请仔细甄别。
李莫问,我的父亲。
他是个混蛋。
他恃靓行凶,对谁都不好,只对自己的妻子好。历史久远,李艳晚也只记得一些零星片段。
李莫问的妻子,黎娇。
她真真是个妙人,和李莫问一样又靓又怪,偏偏还比李莫问火爆,人称小辣椒。
也有人不怕死去挑战,企图摘得黎娇的芳心,最终都落得同一个灰头土脸的结局。
黎娇早已心有所属,或许是因为相似的人总是互相吸引,黎娇主动迈出了那一步。
两人相爱相杀,总是斗个不分高下,一直斗到了那一刻。
黎娇难产死在手术台那一刻。
李艳晚一直知道这件事,也为母亲生下自己之后就离世而内疚不已,多年来合理化李莫问对自己的冷待。
那年七岁,李莫问拿着黎娇的照片,站在玫瑰田前,追忆亡妻。
李莫问对李艳晚说。
“站在这里的本应该是三个人”
“你妈妈喜欢白玫瑰”
“所以我种了很多很多玫瑰”
李艳晚知道李莫问多么爱自己的妻子,就有多恨李艳晚的出生。
即便自己一直以来,都做到了最好。看看满墙满柜的荣誉,都是自己一点一点努力得来的。可是李莫问却从来没有正眼瞧过她。
偶尔得到的眼神,也像是在看一个罪人。
李艳晚从来都不知道爱为何物,只知道要尽力做到最好,一直一直都是如此。
可是李莫问就像一块无法融化的冰。
李艳晚,放弃了做个乖小孩。
既然无法用正向的影响到李莫问,索性就换个方式。注意到我吧,父亲。
“艳晚,我们还小”
“我们不可以这样做”
“等我们再长大一些,我们结婚才可以做这样的事”
李艳晚,拒绝了这位可怜的求爱者。
李艳晚,生下了方幸柳。
李莫问,大发雷霆。
李艳晚,达成目的。
“你才多大?”
“我是这样教育你的吗?”
多可笑,父亲。
你甚至不愿意正眼看我,何谈教育。
你沉沦在妻子的离世,将一切归罪于我,可我又做错了什么?
李莫问的眼睛,布满了红血丝,眼泪无法抑制。李艳晚想,这是又想到了死去的妻子吧?
李艳晚抱着方幸柳,交到李莫问的手上。
“爸爸,幸柳的名字是你取的”
“你未必这么讨厌这个孩子”
李莫问看着怀里的孩子。
“孩子是无辜的”
又看向李艳晚。
“至于你,我不会再出一分钱”
父亲,你知道自己多么矛盾吗?
孩子是无辜的这个道理你自己都知道,那我呢?我就是有罪的吗?
在那之后,李艳晚的生活异常艰难。
半工读的压力几乎把自己压垮,却还是咬着牙坚持了下去。即使没有李莫问的支持,自己也可以做到,即便辛苦一点又如何。
她这样告诉自己,日复一日的给自己洗脑。
见识过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李艳晚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熟练的切换各种面具,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是,面具戴多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原本应该是什么样的人。内心多么空虚,总是填不满,就像是缺了一块。
可是这一块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自己变成这样的人?
为什么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
神父,我并没有要将一切过错推给我的父亲。
但是,他真的一点错都没有吗?
他沦落到这个境地,是他应得的。
难道不是吗?
他原本有一个优秀的,值得为之骄傲的好女儿,可是他并没有珍惜。
那么,他的女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不能再说些什么了吧。哦,他也不能再说话了。
毕竟,他长眠于那片最爱的玫瑰田了。
那片玫瑰田的颜色?
当然是红色的。
这么多年了,也该换换口味不是吗?
我杀人了?
那当然没有。
我怎么会做出违法违背道德的事情,我可是一个好公民啊,这一点我无比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