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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客(216)

作者: 常文钟 阅读记录

见水图南眉眼间露出些许笑意,于霁尘捏起一颗,搓着包糖的纸:“千会给你买的,我们几个小时候可喜欢吃这家的糖了,喝完药你尝一颗,哎呦,这颗是花生味的呢,你闻。”

捻开的糖被递到水图南鼻尖,花生的香萦绕在于霁尘掌心,水图南抿嘴笑起来。

“笑什么,”于霁尘跟着那笑意勾起嘴角,弯了眼睛,低声含笑:“因为吃完苦药有糖吃,还是因为于奉笔的话?”

“你。”水图南比出个这般口型,眼睛亮晶晶。

“我什么?”于霁尘把耳朵贴过来,挨在水图南唇边,听她气声低言。

水图南稍动一点,嘴唇便会碰到于霁尘耳廓:“怎么和奉笔,讲我们的,关系?”

“当然是如实讲咯,”于霁尘撤回身子,指腹点点水图南鼻尖,“你莫是后悔了,不想承认?”

话问得轻松,于霁尘的眼里却敛了笑,低头握住了水图南的手:“这回的事,是我做的不好,连累到你,图南,对不起。”

来秀幸惹到杨严齐头上时,身在大邑京的她,就该万分提防来秀幸的,她却因为在暗中盯着别的事,把这些一股脑全扔给了霍偃操心。

即便霍偃再怎么布置周到,在水图南身边安排有三个上等暗桩,也还是没防住来秀幸把人捉走。

“你的错,”水图南比口型,“赔我。”

损失既生,那便得要赔偿,若水图南说什么“没关系”的话,那才是真的要于霁尘愧疚死。

“要赔要赔,怎么赔都要得,”于霁尘端起汤药,尝了尝温度,已不烫,挪个面与水图南同侧而坐,喂她:“不烫了,就半碗,争取一口气喝完,来,开干!”

水图南:“……”

碗都递到嘴边了,她也没法拒绝,直接就着于霁尘的手低头喝药。

闭着眼睛喝完苦药,碗刚撤拿走,那颗花生味的糖就被塞进嘴里,水图南睁开眼,糖果的甜味还没来得及在满是苦涩的口腔里弥漫开,于霁尘的唇继而落下来。

她嘬了她一口。

水图南一愣,假嗔着瞪过来。自己伤着,奈何不了于霁尘,只能干瞪眼。

“我尝尝药苦不苦,”于霁尘咂咂嘴,似乎是在咂摸味儿,道:“你很甜。”

失血过多的水图南,这一刻的脸骤然红热,她听见了什么?

第八十章

大风刮起来后,树上的叶跟着纷纷飘落,只三五日,隔窗可见的几棵树掉成秃杆。

大风过后,大雨来得突然。

于霁尘一手撑伞一手提衣摆,连跑带跳进来,指背掸着被打湿大半的衣衫绕进屏风:“听老姚说,你脚能沾地了,行啊水老板,我就一日不在家,你这进步堪称神速啊!”

受伤后连趟二十多日,水图南今日终于能稳当地独自坐到床边,老姚还不让她多坐,这会儿正靠在床头。

她把拿帕子擦脸的于霁尘瞧几遍,又瞧几遍,笑起来:“要不要坐起来给你看看?”

“不着急,老姚说你今日坐起来的时间不短,得悠着些来。”于霁尘擦罢脸和手,说着话过来这边脱官袍,无意间对上水图南目光,倏尔一笑:“干嘛这样看我?”

“官袍乌纱啊,”水图南打量的目光更加光明正大,道:“我好像头回见你穿成这样。”

“是么,”听到这个,于霁尘把未免淋湿而刻意收起的牙牌,掏出来重新挂腰上,还仔细捋了捋上面的垂穗,冲这边一扬眉:“好看么?”

“好看,一身正气。”

于霁尘笑,到衣屏后换衣服:“好看的话回头再穿给你看,这会儿湿透了,冷的很,先容我换掉它……”

瞧着衣屏上端被一件件搭上去的官袍,水图南问:“今日怎么忽然穿起官袍了?”

于霁尘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尚带着凄风冷雨里浸染过的寒凉:“去大理寺办点事,结束后又被太后传召,进了趟大内,”说着她把头探出来:“这才回来得如此晚,不过你猜季太后见我做什么?”

忽然牵扯上朝廷和大内,水图南哎呦一声,含笑道:“又不是集市上的生意事,这没头没脑的,叫我怎么猜得着。”

于霁尘也笑,缩回去窸窸窣窣穿衣:“扎你心口那刀,原本是该扎在我身上的,可它却扎到你身上了,你说,来秀幸在忌惮什么?”

与此同时,大理寺狱:

“权力是个好东西,以权谋私的事,在大邑京见怪不怪,可是,没人能像来指挥使一样,被人告状告到御史台的衙门上去。”

审问官坐在案后,手肘搁在案边,两根手指按着面前摊开的供词,摇头的时候有几分惋惜:

“咱们大理寺狱用的什么手段,来指挥使也清楚,若是真闹得狠,咱们也伤情分。如今苦主带着孩子来告状,人证物证俱全,这罪名你是铁定脱不掉的,不如痛快些,点个头,摁个花押,叫那孩子认祖归宗。”

这么听起来,今日这位审问官的确有几分苦口婆心了:“来指挥使侍奉上位多年,料来碍着那些情分,上面也不会往狠了判,最多把你放出去几年,待几年后,风波过去,你回来时,孩子也大了,懂事了,省得他爹为让他归家,连仕途都能放弃,你还用担心他日后不孝顺?”

来秀幸三十多快四十,至今屋头里没个当家的,更别提儿女,审问官见过原告和她儿子,说句实话,母子两个够可怜的。

屋子中间,枷锁在身的来秀幸,蓬头跣足被绑在审问的铁椅子里,呼吸粗重,双拳紧握,愤懑不满:“说了是杨严齐害我,再问多少遍也是杨严齐害我!有本事,你们查杨严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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